他們距離很近。
他手臂放在桌上,姿態閒散地撐著側臉,可眼睛不會說謊,從始至終就沒離開過她。
秉性桀驁難馴的人,隻對她吐露真心。
陳皮就好像矛盾的結合體,總在事態不明的情況下打她一個措手不及。
倏然,
越明珠泫然欲泣的望向他,小聲控訴“以前在碼頭你就愛盯姑娘腿看,來了長沙見著漂亮姐姐還問我想不想要人家衣裳,現在又來跟我說這種混賬話?”
“你你欺負人。”
混賬話?
欺負人?
“我”陳皮一臉錯愕,她抿著嘴巴生悶氣。
抹了把虛汗,回憶起當初像個愣頭青一樣的自己他就恨得牙癢,估計這事要被念叨一輩子了。末了還是想再辯解兩句,小心抬頭,隻見明珠蹙眉垂眼,偏偏擱置在桌麵的右手微微攥緊,不自覺將一小塊桌布揪成旋狀。
點點嫣紅在她臉頰洇染,一時竟分不清是羞赧還是薄怒。
一種柔軟酸脹的情緒絞得他胸口微微發熱,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一緊張無措手上小動作就會變多。
默了片刻,陳皮握住明珠還在揪扯桌布的右手,他臉上的不甘、偏執之色逐漸消失,帶著幾分妥協“你要是還沒準備好,我就不說了。”
他向來不耐煩彆人模棱兩可的態度,然而在明珠身上連期待落空都能咬碎牙隱忍下去,就是怕嚇著她。
越明珠任他握著,不肯正眼瞧他,仗著眼睫毛長用餘光悄悄觀察。
陳皮知道她在偷看,輕嘖一聲,“誰發脾氣隻會自己低頭生悶氣,長沙女子多潑辣,氣到頭上手邊有什麼砸什麼。”
他斜著眼半是戲謔,腔調十分氣人“你啊,來長沙這麼久隻學會了扔點心,連摔杯子都不會。”
事實證明頭腦發熱的時候最好把死嘴閉上。
越明珠輕輕掙了兩下把手抽了出來,巧笑嫣然“是嗎?原來你這麼了解女人。”
慢條斯理的將桌布輕輕鋪平整,她若有所思“想必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接觸過不少有活力的女孩子吧。”
陳皮臉色微變,恨不得時光倒退回一分鐘前狂扇自己嘴巴。
不過他反應極快,知道要遭馬上起身蹲在明珠椅邊,毫無骨氣“不是我,是師父,你不知道,師父那個人沒遇見師娘之前到處招蜂引蝶,我這兩年在外頭見了太多他欠下的情債。”
“我是被迫看得多,都是紙上談兵,主要還是為了引以為戒,學習怎麼潔身自好。”
把二月紅拉出來頂鍋他早已駕輕就熟,隻管撇清自己,完全不顧師父死活。
越明珠忍了又忍,肩膀都抖動起來,“你說的這麼赤膽忠心,我不原諒你也不行了。”
見她臉憋的通紅,陳皮心中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麵無表情緩緩回頭,二月紅正站在門口望著他,眉宇清朗溫柔,唯獨目光冰冷地像在看一具屍體。
霎時間,死一般的寂靜。
三人久久沉默,一時間竟然說不清誰更尷尬一些。
二月紅原本隻是想過來看看明珠腳傷恢複得如何,哪裡知道徒弟如此大逆不道的甩鍋,偏偏他還無法反駁。
他不疾不徐,踏步進屋,目光輕點陳皮“你許久不去祠堂,那邊落了不少灰塵,今天天氣正好,你正好去掃塵。”
陳皮麵色不虞,難得明珠來紅府,他不想離開。
二月紅眼神微涼,在紅府這個徒弟都這麼肆無忌憚,一旦離了紅府還不知道會如何猖獗。
好在,現在自己還打得動。
最後,還是越明珠在桌子底下輕輕拽了拽陳皮,他態度這才好了起來,隱去那點不遜,按住她拉著自己衣角的手背,低聲哄人“你晚上留下吃飯,師娘做的麵特彆好吃,我請她給你做牛肉麵嘗嘗。”
二月紅“”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越明珠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