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江波逆流上,濤濤北玄橫蒼天。
這本是世人讚譽北玄江的詩句,此刻卻真實地展現在眾人眼前,趙辭艱難地轉過頭來,瞪大眼睛看著那條橫於天際的水流,滿是震驚。
鍛體境武夫能有如此手段?嵇瀚的實力直接摧毀了趙辭對於武夫的想象。
第二春秋拍了拍她的後背,道“渡秋書院不曾為武夫分排境界,若以修士境界論算,這位前鎮南侯的境界估計已經到了修天下之境,他能以武夫勁氣禦起一道江水,並不誇張,你也無須氣餒。往後我們行一趟玉軫騰驥關,你便能見到世間武者之最強,那才值得你震驚。”
趙辭歎了口氣,道“還往後呢,這人是來滅口的,此等實力我們如何走得掉?莫說我如今連握劍的力氣都沒了,之前全力以赴也不過是兩劍落敗。”
第二春秋抬頭看向嵇瀚,眼神逐漸凝重。
趙辭所言不假,一位幾近修天下之境的強者,在場眾人實力又皆不完滿,如何與之為敵?
正思索對策間,嵇瀚抬手扯起一條江流,勢如奔雷直衝鳳首龍!
鳳首尚在喘息之機,一時隻能調起失去了蛇首的蛇軀,試圖纏向那道奔雷。
可滾滾江流奔湧而來,你那巨蛇的殘軀又如何抵擋?
江流之下,巨大的蛇軀被一衝而散,嵇瀚踏浪而行,以一雙手生生撕開鳳首龍的蛇軀直奔鳳首而來!
倉皇之中,鳳首凝聚起一團烈焰護在身前。它隻恨先前與第二春秋等人一戰折損太多,否則豈會如此不堪一擊?
可如今已經容不得它後悔,一隻鐵拳一拳轟散它護在身前的烈焰,隨後一隻鐵鉗般的手扼住了它的咽喉。
嵇瀚立於滾滾江流之上,鎖住了鳳首龍鳳首的喉嚨,一字一句道“就是你吞了我那些老友們的屍體?”
鳳首已無法回答,隻能掙紮著拍打著嵇瀚的手臂。
這不是簡單的鎖喉,嵇瀚勁力在這一瞬間已經封鎖了它全身的靈念,它甚至無法離開蛇尾。
“你還敢偽裝成我的子嗣?!”
嵇瀚右手握拳,全身力量儘數凝聚,鳳首瞪大了眼睛開始劇烈掙紮,可無論它怎麼動都離不開分毫。
在最後關頭,它隻能轉頭,看向遠處的陳歸塵。
陳歸塵握拳上前一步,卻被嵇煜攔下。
它微微一笑,眼神滿足。
嵇瀚一拳轟向鳳首,鳳首神情瞬間凝固,七竅溢血,她的整個身軀連同大半條蛇軀都在這一瞬間癱軟下來。
強橫無匹的力量摧毀了她的一切,不過還好,在死亡前的最後一刻,她終於看到了他關切的神情,那是獨屬於她的。
嵇瀚抬手拋下鳳首龍的殘軀,任由江流將其衝走。
隨後,嵇瀚轉頭看向第二春秋等人。江流湍急,嵇瀚立於江麵之上,抬手虛握,滾滾流水化作了一套通天長劍,嵇瀚以江流為劍,舉手便是開天之勢。
“獨登臨江上,劍氣衝雲霄。先生雖目盲,卻當真寫了一首好詩。”嵇瀚俯視眾人,舉起了滔滔長劍。
陳歸塵手中已無長槍,但他雙拳緊握,對身後的紫衣道“你帶你姐姐們先走,保護好侯爺,我攔他片刻。”
嵇煜搖頭道“這是我的鎮南侯府,我身為北幽鎮南侯,豈可狼狽而逃?”
語冰則理了理紫衣散亂的頭發,柔聲道“紫衣,帶你黃衣姐姐先走,我去為你三位姐姐報仇。”
黃衣歎了口氣道“我哪裡還跑得了,語冰姐你帶紫衣走吧,我和青衣,不,我和青鳶吵了一輩子,下去陪她再揍綠衣一頓也不錯。”
紫衣目光掃過幾人,眼中已有淚珠落下,卻倔強地不肯離開。
另外一邊,第二春秋轉頭看向身後的青書未。
青書未歎氣道“彆看我,我實在是沒力氣也沒靈念了,真打不動了。”
第二春秋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這丫頭賴我身上了,你把她帶走,我來攔住那家夥。”
“什麼叫賴你身上!是我根本動不了,再說了,不是本女俠豁出性命救的你?!”趙辭惱怒道。
青書未則笑著將趙辭接到懷中,趙辭羞怒地滿臉通紅,轉頭罵道“無恥之徒!書未姐姐懷中比你舒服多了!”
第二春秋則毫不相讓,點頭道“原話奉還!抱青書也比抱你……呃,不是,咳!”
第二春秋猛然咳了兩聲,隨後抬手取來書箱,拿出畫卷道“你們兩個先走,我應該還能拖他一陣子。”
青書未臉頰微微一紅,隨後正色道“不必如此了。”
第二春秋疑惑道“為何?”
青書未抬手指了指天,沒有言語。
第二春秋抬頭看天,與此同時,迎麵走來的嵇瀚也忽然抬頭看天,隨後瞳孔猛然放大。
天際,忽有一點翠綠。
翠綠之中,又有一抹嫣紅,似一朵蓮花綻放。
轉眼間那抹翠綠遮天蔽日,原是一葉蓮葉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