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江濤上,畫舫破浪直行,蔚為壯觀。
北幽戲春會已過數月,會中琴絕齊聚,雨眠贈畫舫等事皆為世人津津樂道,因此見畫舫行於知春江上,江中渡客皆已知畫舫中坐著誰,卻不知這天下琴三與天下畫三渡知春江欲往何處。
隻是這些渡船中人雖心有好奇,卻並不敢靠近畫舫一探究竟。
原因有二。
一是江中風浪極大,便是尋常渡行都顛簸不堪,畫舫破浪渡江尋常小船怎敢靠近。
二是畫舫頂上,劍氣縱橫,有劍客揮劍擊浪,浪花如雨,觀者皆驚歎,畏縮不敢前。
在那日趙辭揮劍斬擊江中黑球之後,心中對於水的恐懼總算消退了幾分,便聽從第二春秋的建議,終日於畫舫頂端觀浪習劍,江上浪潮滔天,趙辭便以劍氣斬浪潮,畫舫之上浪花如雨不絕。趙辭的八千劍意愈發完滿堅韌,身上劍氣也如知春江水一般一浪更勝一浪。
畫舫內,第二春秋正伴著慕容非同遊畫舫。
那位暗鴉早已沒了蹤跡,雖然說著他並非殺手,可他的習慣與本領卻皆在暗處。想來那慕容家也是將他當做死間死士來培養的,慕容家予他活命之恩,他以死相護,也符合暗鴉自己的恩仇觀。
至於他現在在何處,第二春秋隻知道他仍在船上,仍在暗中保護著慕容非,隻靠他們幾個是沒辦法找他的位置的。或許青書未是個例外,青書未對於靈念的感知水平不在第二春秋的判斷範圍之內。
青書未若非突破失敗留下隱疾,想來也是名震一方的強者。
那一日在原鎮南侯府內,青書未禦千劍迎敵,短時間內力壓鳳首龍,實是驚豔了第二春秋。但一想到她還有隱疾在身,這是她前些時日療傷積攢的全部力量後,第二春秋的心中總是微微顫痛。
這大概就是擔心吧。
“第二哥哥在想什麼呢?”
一旁,慕容非湊過頭來,一雙美目含笑意看著第二春秋。
在畫舫內,慕容非不再以輕紗遮麵,傾國傾城的麵容便真實不虛地展現在第二春秋眼前,那日在遊園畫舫未及細看,如今近在眼前,第二春秋自然也不會刻意回避。
慕容非的容貌可謂完美無缺,仿佛是畫中走出的“完人”一般,若非一眼便能看穿她凡生的體質,隻怕第二春秋都要把她當做是那位傳聞中的第一個天下畫絕畫出的紙上魅。
雖然他從未見過那個七百年前的紙上魅,但得見慕容驚世之顏,那紙上魅縱使再顛倒眾生,想來也相差無幾了。
第二春秋於心中讚歎不已,不過讚歎歸讚歎,熟悉之後,第二春秋也不至於如常人一般被這容顏迷惑。所謂克己禪心,修士心境不至於被一介凡生的容貌動搖。
更何況,自己遊行天下,美人美景也見過不少了,前段時間的墨軒彩衣隻是稍遜了慕容非一籌,而同遊了數月的青書未更是氣質絕佳,能與慕容非平分秋色,第二春秋早已習慣了身邊的美色,對於身邊的慕容非,他隻是欣賞以及好奇。
“我在想,方才那黑不溜秋的東西究竟是何物。”
水中的黑色圓球形狀怪異,兩次躍出水麵皆是衝吞天而去,定然也是有自我意識的生物,莫非是常年生活於水下的妖物?
隻可惜第二春秋雖繪下上百妖物,卻從未見過此等妖物。
不知其究竟,第二春秋便未將其繪在畫卷上。
“想必是知春江中的妖物,這世間妖物無常,或藏於山間,或藏於水底,總之,能遠離人世便好。”
“哦?這是為何?”第二春秋問道。
“人心遠比妖物可怕,誰知道前一刻立下滔天功的你,下一刻會不會牽扯上潑天禍呢?”慕容非語氣平和,眉眼低垂,似在微微神傷,令人心懷不忍。
不過不善察言觀色的第二春秋自然是沒有這種情緒的,他道“如此說來,慕容妹妹是要去避世的?”
慕容非搖了搖頭,她忽然間眼含神彩,道“我要去玉軫,去玉軫皇宮!”
早在慕容非名動君子會後不久,玉軫的那位皇帝便放出話來,要娶這位名動天下的天下琴一,並許以皇後之位。
然而除了玉軫百姓不敢評價外,世人皆嗤之以鼻,玉軫皇帝昏庸無道,荒淫無度,這位年輕的君子會翹楚怎會答應,北幽百姓更是笑言,玉軫大廈將傾,他許的這皇後之位能許得了幾時?
第二春秋對慕容非雖仍算不上熟悉,但君子會上一麵,戲春會上一麵,至此已經是第三次見麵隻憑這三次接觸,便知她不是隻被那二字便能迷了心竅的人。
但是慕容非卻是要往玉軫皇宮而去,這讓第二春秋頗為意外。
“你去玉軫皇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