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東流牽過往,劍氣西來斬恩仇。
鬱纖纖聚劍意於周身,腳下這條被知春江水衝刷了千百年的河床,竟然首次迎來了風暴的洗禮。
滾滾東流水在眾人頭頂淌過,青書未的屏障早已撤去,將這一河之水儘數阻攔的是鬱纖纖風暴般狂湧的劍氣。
此刻,親眼見證了真相的鬱纖纖內心雖然悲傷,卻是十載心結終消解,不再有猶豫亦不再有彷徨,一顆劍心至此純粹,八千劍意再無阻滯。
盤膝而坐的第二春秋倏然起身護在青書未身前,卻不是防著遠處的趙辭,而是為青書未擋下鋪天蓋地的劍氣。隨後,第二春秋抬手欲收回古琴,可隻是晚了這麼一瞬,那張曾與天下琴二在遊園畫舫共奏盛曲的古琴便在頃刻間分崩離析,化作一地碎屑。
第二春秋身後,青書未探出頭來,柔聲道“莫生氣,她是無心的。”
“我是如此小氣之人嗎?”第二春秋顫聲道。
青書未輕笑道“你心疼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第二春秋和青書未還有閒情逸致說笑,
狂風席卷過整片河床,將河底的淤泥都滌蕩一空,淤泥之下,有根根白骨淺露,想來這便是十餘年前那個老卒投給水鬼的遺骸,當然,其中說不定也有那老卒自己的。
鬱纖纖對麵,半是水鬼半是蛇妖的趙辭雙臂護在身前抵禦著劍氣的浪潮,一道道細微的劍痕出現在它的手臂上,又在轉眼間恢複如初。
不僅僅是手臂的劍痕,它先前所受的所有傷勢皆已恢複如初,身上的鱗片也越來越多,蛇鱗已經逐漸覆蓋住它的半張臉,令它本就駭然的麵目更加可怖。
“先前,雖然它的意識深陷入記憶之中,但它的身軀依然在蛻變著。鳳首龍的實力幾近修天下之境,它的殘骸可不是那麼容易徹底消化吸收的,眼前半人半蛇的趙辭雖然已如破繭一般從黑球之中誕生,但或許他還有繼續變化的空間。”
在第二春秋帶著鬱纖纖去探尋趙辭的記憶時,在場唯一清醒著的青書未一直在默默觀察著趙辭,看著它的身軀在一點一點地變化。
此時的她自然可以讓沉睡般的趙辭斃命,但一來她擔心趙辭的突然斃命會讓進入其意識去探尋其記憶的第二春秋和鬱纖纖受到傷害,二來她也希望鬱纖纖可以親自解決和趙辭的問題。
而現在,鬱纖纖以河底劍氣給了青書未答案。
見鬱纖纖手中僅半柄殘劍,第二春秋自書箱畫舫中取出一柄鐵劍,便要拋給鬱纖纖。不料鬱纖纖屈指將鐵劍彈回,隨後回首莞爾一笑道
“不必,半截殘劍足矣。”
第二春秋與青書未相視一笑,自鬱纖纖臨近家鄉後,很少見她這般笑了。
鬱纖纖轉過頭來,對趙辭道“我記起來了,兒時與你們男孩打架,我都是讓你們一隻手的,如今,我可單手用劍,再隻讓你一隻手,倒有些欺負你了,我讓你半柄劍吧。”
趙辭冷笑一聲,緩緩壓低身形,低聲道“我手無寸鐵,是我讓了你半柄劍才是!”
話音剛落,趙辭的身形驟然消散,一道黑影如江河遊龍直奔鬱纖纖而去!
已經被劍氣衝刷去淤泥的河床被犁出了一道筆直的壕溝。
趙辭瞬間來到了鬱纖纖身前,利爪掃過一道月牙,直奔鬱纖纖的咽喉!
鬱纖纖往後一仰,輕描淡寫地避開這一爪,哪知趙辭借著一爪掃過之勢,身軀一個回旋,一條蛇尾如鋼鞭般抽向鬱纖纖的麵門!
可鬱纖纖顯然早有準備,這是第二春秋親身教會她的一個道理,對於非人的敵人,要注意提防它的特彆之處,就像當初莫回首以狼首限製第二春秋又以人身揮拳擊打他那般。
鬱纖纖抬手硬接住趙辭這一鞭尾後手臂一轉,將那條蛇尾緊緊纏住,隨後欺身上前一劍斬下!
趙辭低吼一聲,黑色的靈念頃刻間遍及全身,它猛然甩身抽回蛇尾,雙臂交錯竟是要硬接下這一劍。
“叮!”
半截鐵劍撞上烏黑的蛇鱗,拉出一道奪目的火光。
不等抗下這一劍的趙辭緩過神來反擊,鬱纖纖一腳蹬在趙辭交錯的雙臂上縱身飛退而去。
重新站定的鬱纖纖甩了甩手,方才趙辭硬生生拽出蛇尾,鬱纖纖的左手手心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而前方的趙辭揮手揮去並未散儘的火花,它的手臂上被斬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尾部也有大片的鱗片剝落。
隻不過,這些傷勢皆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複原。
感受著傷口中血肉的蠕動,趙辭咧嘴笑道“我隨時都能複原,哪怕打不過你,你又能奈我何?!”
卻不等鬱纖纖回答,趙辭再次向鬱纖纖衝去,一道道靈念自它全身向雙爪湧去,一雙漆黑的利爪憑空浮現,有如一張血盆大口,直欲將鬱纖纖一口吞下!
鬱纖纖微退半步,手中長劍高高揚起,滾滾劍氣順著劍柄附上劍身凝聚起一柄三尺寬二十餘丈長的巨劍。
兩人相殺皆為往事,這一劍,恰是那莫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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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巨劍一劍斬下!
兩隻靈念凝聚而成的利爪頓時被斬作一團黑霧。可黑霧之下,趙辭直奔鬱纖纖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