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村內,捶打著鐵鏈的老者揚手,將整條鎖鏈拋入血池之中。
明月已落,天色將明,是可以安然歇息的時候了。
老者將手伸進一旁的水盆中,打算洗去滿手血汙。鐵鏈浸於血池之中,鍛造片刻便滿手滑膩不堪,需時時清洗,那一盆水早已渾濁,似一盆血水。
老者搓了搓手,搖頭歎息,這鎖鏈離煉成終究還是差了那麼一絲,按高人教授之法,一村鮮血怨靈,應當足夠,為何……
老者正思索間,忽然轉頭看向身後。
身後是一麵爬滿了青藤的院牆,而在那個方向上,似乎有隻小蟲子爬進了他的蛛網。
“原來如此,怪我打鐵時心神皆灌注於鎖鏈之上,怪我收集鮮血怨靈時太過興奮一時失察,怪我太仁慈,隻是割肉吸血而未收走整具屍體,倒是放跑了你這小東西。還好,還好,亡羊補牢,未為晚也。”老者滿是褶子的臉上擠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匆匆忙忙在院牆的青藤葉上擦了擦手,隨後離開了村中心。
……
村內一角,試圖找聽風“買凶殺人”的男孩悄悄回到村莊。
這是他自村莊出事後第二次回來。
第一次,他翻找了家中所有值錢的物件,湊在一起試圖請聽風出手。
可那高大的男人隻是說了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他在山中想了半夜,覺得是自己錢太少,請不出能夠對付那個魔頭的高手。
於是,趁著夜色未退,男孩壯著膽子再次回到村莊。
滿地屍體,男孩依舊沒去動彆人家的財物,而是對自己父母爺爺奶奶的屍體磕了幾個頭,隨後上前將他們身上值錢的物件儘數拿走。
天色將明,男孩猶豫了一會,隨後再次回到屋內,屋內值錢的物件都被他送到了山上,還剩下的隻是些他搬不動的家具,一缸米,和一床被褥。男孩抓起被褥,打算用被褥包裹起找到的物件一並帶到山上。
這時,一個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小孩,你在找什麼呀?”
……
片刻之後,老者拖著男孩往村中心走去,男孩早已沒了氣息,他的手中,死死抓著被褥的一塊被麵。
“說來說去,原來是跑了你這麼個小東西。害得老夫著急忙慌了幾日,小男孩就是皮,一個兩個的,都這麼不聽話!”
老者絮絮叨叨,似在與自己的孫輩言語。他緊緊的抓著男孩的手腕,一層靈念包裹著男孩的全身。
這男孩的鮮血,他可是一絲一毫都不舍得浪費。血祭的圓滿,就指望這孩子了。
“呼!”風聲漸起,老者停下了腳步,納悶地轉頭向天看去。
轉頭的老者驀然瞪大了雙眼,遠處的山巔上,有一點寒光閃爍。
刹那間,那點寒光化作萬丈光芒,一柄利刀驟然至他眼前!
鋪天蓋地的殺氣壓下!滾滾罡風緊隨其後,如一整座高山倒懸砸落!
老者駭然,那滾滾殺意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的心臟都在這一刻停跳。
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老者揮手將男孩的屍體扔開,雙臂橫在身前。
“轟!”
一刀落下如天幕倒掛!半個村莊的房屋在刹那間崩塌,而這,隻是這一刀的前奏。
漫天威壓之下,狂風呼嘯,獵獵風暴在頃刻間將老者周圍十丈內的一切斬作廢墟,老者悶哼一聲,麵目的肌肉已經在狂風下扭曲變形,他勉強蓄出靈念護住全身,可下一刻,一柄利刀自天而降!
一刀落下,老者的靈念連同他的雙臂被一刀斬落。
刀的另一頭,聽風細長的手指握住刀柄,眼神冰冷如雪。
聽風收刀,隨後一刀刺出。
整個過程在老者眼中清晰可見,他看到了長刀前刺的一串殘影,可他偏偏連眨一下眼睛都無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