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刃與森·赫爾金沿著寬闊的主路,向著聖山拾級而上。這主路極為寬敞,足能容下六輛馬車並駕齊驅,而他們此行的目的地——騎士殿,坐落在聖山的半山腰處。森·赫爾金那柄重劍修長非常,若蘇·寒刃拎著它行走,劍尖必然會拖在地上,無奈之下,蘇·寒刃索性將重劍扛在了肩頭。一路上,眾多聖山學院的學員紛紛側目,隻見兩個身著簡陋訓練服的少年,一個扛著一麵由床單改製而成的大旗,一個肩頭壓著重劍,模樣頗為奇特。
“那倆是誰啊,怎麼不穿學院服?”“那旗幟上畫的是啥圖案?”“聖山學院真還有魔武雙修學院這麼差勁的地方?”……質疑與議論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不論是各學院的學員,還是導師,見此情景,都紛紛主動為這兩個另類的少年讓路。甚至有幾隊巡邏隊員,也遙遙投來探尋的目光。森·赫爾金從未像此刻這般引人注目,隻覺渾身不自在,恨不能扔下旗幟,撒腿狂奔,逃離眾人的視線。反觀蘇·寒刃,卻似全然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迎著暖煦的陽光,麵帶微笑,步伐沉穩而緩慢,一步步向著山上走去。森·赫爾金無奈,隻得硬著頭皮,低垂著頭,扛著那床單改製的旗幟,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也不知走了多久,蘇·寒刃腳步一頓,森·赫爾金見狀,忙不迭地停下,抬起頭,順著蘇·寒刃的目光望去。隻見那騎士殿矗立在眼前,位於聖山學院山腰的主路旁,規模宏大,氣勢恢宏。從外望去,裡三層外三層的大殿層層疊疊,壯觀非凡,僅是前麵大殿石柱上的雕刻,便已精美絕倫,細膩的紋理彰顯著匠人的高超技藝。騎士殿學院前,有一方小型廣場,廣場正中央,一座白玉雕琢而成的騎著戰馬的天使塑像高高聳立,天使劍指蒼穹,威風凜凜。此時,廣場上三三兩兩聚集著來自各類院校的學員,他們或是悠閒地休憩,或是熱烈地討論著修煉心得。
蘇·寒刃與森·赫爾金大步邁入廣場中央,刹那間,如磁石吸引鐵屑一般,無數道目光瞬間彙聚而來。
“喊吧。”蘇·寒刃側頭,向森·赫爾金輕聲說道。
“真要喊麼,蘇?”森·赫爾金麵露猶豫,望向蘇·寒刃,眼中滿是不安。
“當然,森,你得明白,絕不能懼怕未知。正是因為你的膽怯,才讓彆人有了可乘之機,肆意欺壓。懂嗎?”蘇·寒刃神色凝重,目光堅定地看著森·赫爾金。
“我們是代表魔武雙修學院,來騎士殿較量的。”森·赫爾金在蘇·寒刃鼓勵的眼神中,鼓起勇氣,大聲喊道。
原本熱鬨非凡的廣場,瞬間安靜了下來。在聖山學院,舉著本院旗幟前往彆的學院挑戰,並非什麼稀罕事兒。七個月前,武士堂和騎士殿不知因何起了摩擦,私下裡數次激烈火拚。而後,騎士殿高級殿學員高舉著騎士殿學院院旗,氣勢洶洶地前往武士堂挑戰,一番激戰下來,將武士堂高級殿一眾學員打得落花流水。事後,學院方麵對於這類未鬨出人命的打架鬥毆事件,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草草了事。可對於武士堂的學員們來說,那一戰卻成了他們心中的恥辱,整整半年,都在其他學員麵前抬不起頭來。蘇·寒刃雖平日裡極少離開魔武學院,卻也多多少少聽聞過此次爭鬥的消息。
見周圍人都安靜下來,森·赫爾金誤以為剛才自己喊得聲音太小,未能引起眾人注意,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大吼一聲“騎士殿學員聽著,我們是魔武雙修學院學員,我們前來挑戰!”
這一吼,仿若一顆重磅炸彈投入平靜的湖麵,廣場上頓時炸開了鍋“哇,居然有人敢挑戰騎士殿……”“這倆家夥莫不是瘋了吧……”“騎士殿的家夥也太囂張了,這下可好,連阿貓阿狗都敢打上門來……”“……咱們聖山學院還真有魔武學院啊……”驚呼聲、議論聲交織在一起,喧囂不止。
哐哐幾聲,隻見騎士殿內奔出兩個八九歲的孩子,他們全身披掛著重盔甲,小小的腦袋也被護盔嚴嚴實實地罩著,僅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倆孩子鎧甲胸口處,印著醒目的“盾”字騎士徽章。其中一個孩子徑直朝蘇·寒刃和森·赫爾金跑來,在離二人十幾步遠的地方,穩穩停下,隨後,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稚嫩的聲音清脆響起“請問,兩位是何人?我能否接受你們的挑戰?”
“我們是魔武學院的學員,我乃中級魔武士,此番自然是來挑戰你們騎士殿的中級殿學員。”蘇·寒刃淡淡地對這個孩子說道。
“哦,知曉了,我這就去叫學長們。”那孩子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轉身跑向另一個孩子,興高采烈地說道,“太好了,有人來挑戰中級殿啦,快告知大家,都來看熱鬨。”“我們不能先迎戰麼?”“當然不行,人家是中級殿的,贏了丟人,輸了更丟人!”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很快又跑回了大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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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孩子是騎士殿初級殿的學員,騎士殿與魔武學院相仿,同樣分為初級殿、中級殿和高級殿,不過,騎士殿采用三三三學製,每三年一考,學員畢業時,至少已是高級武士水準,因而,許多孩子六七歲便入了騎士殿,刻苦修煉。”蘇·寒刃見身後的森·赫爾金一臉疑惑,便耐心解釋道,“同時,騎士殿也是聖山學院諸多學院中,唯一擁有三個徽章的院係,初級學員佩戴‘盾’徽章,中級學員佩戴‘劍與盾’,高級學員則佩戴‘飛馬,劍與盾’。”
“他們現在就要騎馬訓練麼,為何穿這麼重的鎧甲?”森·赫爾金好奇地問道。
“對於能力越強的武士而言,重鎧甲的防護功效相對越小。但全身重鎧是騎士的必修科目,所以,騎士殿從初級殿學員起,便要求他們每日身著重鎧,以便早日熟悉重鎧的力量,同時達到鍛煉身體的目的。”蘇·寒刃雖極少踏出魔武學院,對聖山學院各院校的情況,卻了解頗深。
“那我初來聖山時,見到的那些聖殿騎士,為何也都全身盔甲?”森·赫爾金憶起初入學院時,那五百威風凜凜的聖殿騎士,心中滿是疑惑。
“聖殿騎士的盔甲,乃是由秘銀精心打造而成。秘銀質地輕盈,比鵝毛還輕,卻堅硬無比,賽過精鋼,造價極為昂貴。再加上聖殿騎士鎧甲上,用精金鑲嵌的天使符文,這些符文蘊含神秘力量,使得秘銀鎧甲能大幅提升聖殿騎士的戰力。”蘇·寒刃自與森·赫爾金敞開心扉後,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哦。”森·赫爾金聽聞此言,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那威武的聖殿騎士形象,心底暗自幻想,若自己能穿上那銀色鎧甲,該是何等模樣。
正當蘇·寒刃與森·赫爾金交談之際,廣場後方的大殿中,魚貫而出十幾個身著同款輕甲、身披製式白色披風的騎士殿學員。其中,一個高個子學員同樣扛著一麵旗幟,那旗幟製作精良,白色的旗麵上,繡著鮮豔的紅十字架,十字架上方,繡著“飛馬、盾與劍”的騎士徽章,徽章下方,還工整地繡著“騎士殿”幾個大字。
騎士殿學員這一出場,瞬間鎮住了廣場上的各類學員,眾人心中暗自讚歎,不愧是騎士殿,果然人才濟濟,實力不凡,也難怪在學院中聲名赫赫。
此時,廣場上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其中,竟夾雜著幾個身著其他學院導師服飾的身影。圍觀者形形色色,有武士打扮的,有身披魔法袍的,男女老少皆有。而站在騎士殿那邊的,還有幾十個身穿重鎧甲的騎士殿初級學員,他們嘰嘰喳喳,交頭接耳,熱鬨非凡。這時,有好事者瞧了瞧騎士殿那威風凜凜的院旗,又瞅了瞅森·赫爾金手中那略顯寒酸的床單,扯著嗓子怪叫道“魔武學院的,把你們的院旗舉高些啊,彆比武輸了,連威風也丟得一乾二淨。”這一嗓子,頓時引得眾人哄堂大笑,附和聲四起。
森·赫爾金聽到這刺耳的嘲諷,腦袋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森·赫爾金,彆人的嘲笑又算得了什麼?實力永遠大於形式。”蘇·寒刃神色淡淡,仿若兩耳未聞周圍的非議,輕聲說道。
森·赫爾金抬眸,望向蘇·寒刃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且說騎士殿那幫中級殿學員,步伐整齊,刷刷地站到離蘇·寒刃和森·赫爾金五十步遠的地方。其中,那個大高個男孩,將手中的旗幟遞給旁邊的學員,狠狠瞪了一眼前來領路的初級殿男孩,低聲吼道“布萊克,這就是你所說的強敵前來挑戰?”那領路的男孩見大高個男孩麵露怒意,卻全然不懼,朝他吐了吐舌頭,利落放下自己的麵罩,一溜煙跑到那堆初級騎士殿學員當中。
這大高個男孩望著對麵的蘇·寒刃和森·赫爾金,心中暗叫失算。本以為是武士堂舉旗前來複仇,為了維護高級殿學員的榮光,還特意召集眾多學員,精心籌備了一番。哪曾想,對麵竟是兩個身著破舊訓練服,還舉著一張舊床單的少年。大高個男孩心中暗自思忖我們這般盛裝出戰,即便贏了,恐怕也會淪為其他院係的笑柄,罷了,速戰速決,先贏下此戰再說。
這般想著,大高個男孩上前幾步,舉著佩劍,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圍觀者見騎士殿學員上前,頓時安靜下來,紛紛屏氣斂息,注視著場中的動靜。那大高個男孩高聲道“騎士殿中級院今日巡邏執事斯蒂文,請問是哪個學院的學員前來較量?”在聖山學院,眾人皆知,騎士殿初、中、高各殿的巡邏執事,皆是本殿的精英,平日裡常代替導師監督本殿學員的訓練進度,教導本院武技稍差的學員。
蘇·寒刃穩步上前,重劍向下斜刺,行了一個標準的武士禮,朗聲道“魔武雙修學院中級魔武士蘇·寒刃。昨日,貴院學員無故在道路上戲弄我院見習學員,被我院見習學員擊敗,而後,貴院中級殿學員多人來我魔武雙修學院較量,又被我院學員擊敗,貴院一而再、再而三無事生非。故而今日,我代表魔武學院前來回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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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寒刃這番話雖簡短,卻如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引得圍觀者嗡嗡議論起來。眾人聽得真切,原來是騎士殿先行欺人,魔武學院學員不甘受辱,這才上門討回公道。反應機敏的學員,更是從中聽出了更多門道魔武學院的見習學員實力不容小覷,騎士殿中級殿學員前去挑戰,反倒慘敗而歸。更令人欽佩的是,魔武學院雖在聖山學院默默無聞,卻頗具骨氣,騎士殿敢欺負自家學員,便敢舉著床單前來挑戰。
騎士殿那巡邏執事斯蒂文聽到蘇·寒刃所言,心中暗自咒罵哪個蠢貨,上門挑戰竟然輸了。
斯蒂文強壓心頭的懊惱,又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沉聲道“不言其他,我代表騎士殿中級院迎戰。”
眾人聞言,再度安靜下來,自覺地如潮水般緩緩向後退去。聖山學院學員見慣了學員間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的場麵,因而極有經驗地清場,片刻間,便騰出一個長寬幾十丈的場地。可森·赫爾金卻沒這般覺悟,依舊傻愣愣地站在蘇·寒刃身後,如此一來,場中的蘇·寒刃、森·赫爾金和斯蒂文顯得格外突兀。
斯蒂文見狀,微微挑眉,問道“怎麼,你們倆要一起上麼?我倒不介意。”顯然,斯蒂文在言語交鋒上的本事,絲毫不遜色於蘇·寒刃。
蘇·寒刃回頭看了下森·赫爾金,淡淡一笑“他是我們學院的見習學員,來給我助威的。”
“森,你往後站點。”蘇·寒刃扭頭,向森·赫爾金輕聲說道。
“哦。”森·赫爾金應了一聲,往後退了幾步,卻因那微風將床單吹得平展,在一眾圍觀者麵前,顯得格外醒目,甚至有些滑稽。
“森·赫爾金,你看好了。”蘇·寒刃先低聲向身後的森·赫爾金招呼一聲,接著,再行了一個武士禮,對斯蒂文道“我上了。”
蘇·寒刃腳步緩緩加速,向著斯蒂文衝去,手中的重劍拖在地上,隨著他的前衝,重劍上迅速覆滿了冰晶。眨眼間,衝到斯蒂文麵前,蘇·寒刃猛地一個斜劈下去,那重劍上的覆冰迎風見長,斯蒂文眼前一花,隻見一個巨大的冰錐裹挾著千鈞之力,向自己砸來。斯蒂文不敢有絲毫遲疑,全身白色鬥氣湧動,環繞周身,用佩劍奮力一擋,堪堪攔住冰鐵重劍的來勢。緊接著,他瞅準時機,對著蘇·寒刃胸口刺去。
蘇·寒刃手中冰錐鐵劍與斯蒂文佩劍碰撞,刹那間,重劍上的覆冰紛紛炸裂,冰屑四射。這突如其來的冰屑雖傷不到斯蒂文,卻讓他心神一震,刺向蘇·寒刃的那一劍,力道頓時弱了幾分。蘇·寒刃抽回無覆冰的鐵劍,速度極快,將劍身一橫,恰好擋住斯蒂文刺來的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