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和德盛雖然提前見到了微服私訪的皇帝一行人,並且立刻躲開,卻還是不幸漏了痕跡,之後免不了挨上一頓訓斥,並且有一陣子無法自由出宮。
幸好這段時間在黛玉的影響之下,三皇子不再像以前那樣懵懵懂懂、呆頭呆腦,也是真心想要幫助那些可憐的災民。
因此在垂著腦袋聽取皇帝的訓斥之餘,也瞅著機會提議,讓宮裡的太監宮女都把不穿的舊衣服捐贈出來,還舉例說賈府的下人們就捐贈了一批舊衣,稍微緩解了災民立刻被凍死的危機。
皇帝聽著他所說的那些話,倒也不是純粹胡鬨,跟往日比起來,像是有了不少的進步,不由得老懷欣慰。
所以本來應該重重懲罰一番的,最後卻是高高提起、輕輕放下,讓三皇子和德盛逃過一劫。
不過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兩人再想偷偷出宮,那難度就不隻是增加一星半點了。
一天的政事處理完畢,讓自己頭疼不已的災民安置工作也有了新的思路,雖然新的賑災政策還沒有來得及正式推行,但在臣子們的集思廣益之下,最遲第二天就會展開行動。
皇帝總算覺得一直壓在肩頭的沉重大山稍微挪開了些許,身心也不由得舒暢了幾分,於是當天晚上又到了皇後宮裡,把白天所發生的事情同她分享了一番。
皇後聽了皇帝微服私訪,在北城門外聽到幾個半大的女孩子談論賑災事宜,且討論的頭頭是道、條理分明,不由得也深感詫異。
這其中的道理,就連成年人也未必能看的分明、說的清楚,難為這些孩子不僅心知肚明,而且還能對症下藥,想出這麼多的好主意。
如此一來,就連皇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向皇帝追問,這些究竟是誰家的女孩兒。
待得聽到是賈府的姑娘時,不由得又是吃了一驚。
不過轉而又聽說其中領頭的是黛玉,皇後頓時又覺得理所當然了。
當日黛玉進宮,雖然年紀小小,卻給皇後留下了相當深的印象,以她的聰慧,能夠提出這些真知灼見,似乎也並非全然不可能。
倒是皇後沒有想到,除了黛玉之外,就連賈府的其他幾位姑娘,也頗有些獨到的見解,而且還能大著膽子走出深閨,直接來到災民中間,親自施粥賑災,光是這份魄力,就已經勝過了其他的京城貴女。
帝後二人免不了又是一番感慨。
賈府雖已逐漸沒落,而且男丁們都是個頂個的不成器,沒想到賈府的女兒家卻個個鐘靈毓秀,在眼界見識行動力等諸方麵,遠遠勝過家族中的男兒,不免讓人有賈家陰盛陽衰之感。
隻可惜,賈家的姑娘們雖然有幾分靈氣,卻硬是被那些不成器的男子帶累了,以至於在京城中一直聲名不顯。
外人可無法知道這些姑娘的品性,隻能通過看整個賈府的門風來揣測對方的性情,然而以賈府男丁那種爛泥扶不上牆的性子,又能有多好的門風?
所以對於賈家的這些姑娘來說,日後免不了會受到父兄之輩的連累,以至於在相看人家的時候矮了其他的貴女一頭,無法覓得良緣。
皇帝和皇後談論起此事,也免不了為賈家的姑娘感到可惜。
當然,若是他們真的有心相助,到時候直接給個賜婚的恩典就行。
但這種難得的榮耀,也不是能說給就給的,一般隻有自己相當信重的心腹臣子,或者是有必要拉攏的朝廷重臣,皇帝才會考慮用這種方式拉近彼此之間的關係,讓對方感恩戴德,老老實實的替自己做事。
光是對賈家姑娘的那一點欣賞,還不至於讓帝後二人給出偌大的榮耀。
更何況以賈家那逐漸跌落到穀底的聲望,若是帝後二人強行替其他的高門大戶賜婚的話,恐怕那就不是示好,而是結仇了。
帝後二人最後商量了半宿,覺得黛玉和三春畢竟在賑賑災之事上提出了相當多的好建議,若是皇家一點表示也沒有,未免顯得有些刻薄寡恩。
賞賜是應該有的,但也不能太過,免得讓賈家也跟在後麵沾光,甚至順著杆子向上爬,到時候成了甩不掉的一攤爛泥,那就惡心了。
不如還是用皇後的名義,賞賜一些宮裡的物件,讓這些女孩兒在賈府的日子變得更加好過,也就罷了。
於是第二天一早,賈家又久違的迎來了替皇後宣讀懿旨的太監。
這陣勢免不了又讓王夫人心裡暗自膨脹了一番,沾沾自喜的覺得多半是在宮裡當女史的元春有了好消息。
卻不知皇後心思縝密,在昨夜同皇帝談論此事的過程中,壓根就沒有提及賈府還有一個女孩兒身在宮中。
否則要是皇帝興頭上來,說不定當時就要召見元春,看看是不是所有的賈府女孩兒都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到時候可就弄巧成拙了。
皇後向來不喜元春,如今既然能夠穩穩的把她壓下去,自然不會輕易給她翻身的機會。
因此王夫人的諸般念想,也隻不過是癡人說夢罷了。
等到宣讀完了皇後的懿旨,賈府眾人除了王夫人之外,都是又喜又悔。
喜的是皇後在懿旨裡用了不少筆墨,稱讚黛玉和三春的品行,對她們出錢出力、親自救濟災民的事情讚譽有加,還各自賞賜了不少東西,著實給賈家長了一回臉。
悔的是如果早知道光是去災民群中施粥賑災,就能得到皇室的褒獎和賞賜,他們豈會把這種出人頭地的機會讓給幾個女娃兒,就應該府裡的老少爺們一起上陣,說不定皇帝心情一好,就賞他們個一官半職呢。
如今賈珍和賈赦兩人,雖然都各自襲了兩府的爵位,卻隻是賦閒在家,身上並沒有擔著實職,自然就被慢慢的排擠出了權力的中心。
若是想讓賈家的富貴繼續延續下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撈個有實權的肥缺,要麼能輕鬆立下軍功,提高兩府的爵位,要麼能撈到海量的銀子,延緩衰落的勢頭。
可惜這兩人都不成器,壓根就入不了皇家的眼。
陰差陽錯的,反而是黛玉和三春,出於行善積德的目的出手救濟災民,卻驟然獲得了天大的榮耀。
這真是羨慕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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