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奉六將這些東西塞給我的時候,已經是兩日後了。
為了不繼續浪費時間,我趕忙讓奉六給我尋了個勉強能用的鋤頭,埋頭在院裡栽種花草的土坯上鋤搗起來。
奉六見我在地裡揮汗如雨,本想幫我一起弄,卻被我十分豪氣地拂開了。“你要是真想幫我,那就再尋個更趁手一點兒的鋤頭來,這玩意兒,太難用。”
我撇著嘴,揚了揚手中破爛一樣的工具。
奉六應該這輩子都沒想過,有生之年竟能在宮裡目睹後宮妃嬪下地乾活,一時間竟也看得呆住了。
等將地鋤好,我學著姥姥的樣子,細細將種子播了進去。奉六則在一旁微張著嘴,神情驚異地看著我。
將一切弄完後,我姿態豪放地捧著水瓢大口大口的喝著井水,完事兒又將瓢裡剩餘的水澆灌在了土地上,這才揚起明媚的笑容,轉頭尋向奉六“你怎麼還不走?”
見奉六在我這待了起碼有一個多小時,我擔心他被領導責罰,趕緊將他使回去。
沒想到,話音剛落,卻見奉六垂低了眉眼,一副心酸至極的模樣。
我怔愣了幾秒,才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看我種地是能感受到農民伯伯的辛勤嗷。”
我單純以為他是在致敬全天下辛勤播種的農民,沒想到奉六猶豫半晌才告訴我,他是覺得我命不好。
?
那確實,本來想反駁的,一想起21世紀的我和現在的我,過得那叫一個各有各的苦,我就忍不住和奉六一起抱頭痛哭。
像哄孩子似的哄走奉六以後,我將那些米麵蔬菜啥的全都一股腦堆進了小廚房,尋思終於能吃上一頓飽飯了,一邊忍不住的興奮,一邊將粗麵倒在布滿裂縫的木盆裡,細細地揉壓起來。
當我蒸的粗麵饅頭出鍋的時候,我終於落下了晶瑩剔透的淚水。
終於,不會死在書裡了。
……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多月,我的菜地頗有收效。內務府每日送來的破菜葉子爛菜幫子,一股腦全都被我扔進了菜地裡當肥料,當真幫了我不小的忙。
最近一次拜托奉六幫我采買,除了一些常規吃食,奉六竟自掏腰包幫我買了身麻布衣裙,這一舉動著實令我受寵若驚,恨不得舉著奉六在天上轉兩圈,當然這有可能把奉六直接嚇死,所以我不會這麼做。
就當我以為日子越過越好,越來越有盼頭的時候,卿澄再次出現了。
一進玲瓏軒的門,卿澄依舊是一副冷酷桀驁地模樣。但是這副桀驁沒維持多久,就看見玲瓏軒院中,幾乎遍地都是茄子辣椒小青菜啥的,有一些蔬菜上還罩著布,乍一看還以為有人死裡麵了。
卿澄眼睛頓時睜地老圓,一旁的總管太監常廷玉更是直接傻了眼。
“奴家參見皇上。”
趁他倆原地發愣,我恭恭敬敬地跪在地磚上,一邊暗暗叫罵,一邊偷摸在腿麵上擦抹著剛才在地裡除草時手上糊著的泥汙。
卿澄像是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原以為自己會看到的是苟延殘喘,麵黃肌瘦的叫花子,沒想再次見麵,我竟成了一位徹徹底底的深宮女農。
怔愣數秒,卿澄這才稍稍平複了內心,冷冰冰地對我說“綢答應挺有本事的,竟自己種起地來了?”
“奴家沒辦法,想活著。”
我直白道。
卿澄似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神情顯得有些意外。
半晌,卿澄話鋒一轉,言語間也頓時冷戾起來。“誰給你的這些東西?”
我早就想好怎麼說了,所以一點不慌,脫口便道“沒有人給我……奴家,是我……奴家自己想辦法搞來的。”
卿澄努著耳朵聽了半天,險些沒聽懂。
怪我,還沒習慣說整句話的時候帶上自稱。
“綢答應!你好大的膽子!!”
常廷玉應該是比卿澄聰明點,立馬明白過來,當即便要替卿澄拿了我。
意外的是,卿澄竟揮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你可知,在宮裡偷盜,該當何罪啊?”
“奴家不知道,奴家隻知道要吃飽肚子,好好活著。”
我說這話的時候,特彆像逃荒來的。但是我說的確實是實話,照卿澄那麼整我,不出兩天我就得死在這鬼地方。
卿澄聽了我說的話,揚了揚手中的珠串,“起來,帶朕去看看你吃飯的地方。”
我像個走狗似的從地上爬起來,半彎著腰將卿澄請進了內閣的小廚房。
卿澄見裡麵吃食豐富,但炊具破爛,不是缺把手就是缺碗沿,甚至還看見了一雙長短極度不一的筷子,以及堆在角落的桌子腿凳子腿啥的。
“怪不得朕覺著玲瓏軒裡的桌椅少了許多。”
卿澄瞥向那堆破爛的桌椅,奇怪的撂下一句。
正當我猜測卿澄下一步舉動的時候,隻聽他問我“給你個機會,告訴朕是誰給你采買的這些東西,朕就放你出宮。”
我靠,好賤。
我忍不住在心裡狠狠地罵著,長這麼大就沒見過比原書男主還賤的男人。但是他當真是算盤打錯了,我這人啥優點沒有,就是道德底線高!出賣同黨這種事,是漢奸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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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勇敢地昂起灰撲撲的臉,斬釘截鐵道“奴家說了,這些東西都是奴家自己想辦法弄來的。”
“哦?”卿澄頗為玩味地迎上了我的目光“不如給朕講講,你是如何將胡家糧油鋪的粗麵和那些個蔬菜種子弄回來的?”
說著,卿澄輕輕點了點粗麵袋子上的那個醒目的“胡”字號,衝我挑了挑眉。
“哼”常廷玉冷笑一聲,在旁附和“綢答應,朝聖國皇宮從未收購過胡家的米麵,所以可彆說您是從儲糧房裡偷來的。”
牛逼。
我見形勢大不妙,當即擺出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奴家……變的。”
“噗哈哈!!!!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