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繡正是唐錦母親的閨名。
陸月華眼前一片朦朧,淚水不受控製地灑落。
多年來江湖一直傳言,唐堯是因悔恨害死愛妻才會避世,她一直不信。
然而,眼前石碑上的名字,還有這梳子,卻如利刃般刺破了她的幻想,讓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
“你怎能有悔?你憑何而悔!”
哀痛轉瞬化為憤怒,陸月華怒喝一聲,一掌拍向那座墓碑。
這一掌彙集了她畢生功力,石碑霎時從中央斷裂成了兩截。
“你若生悔,那我當年算什麼?這麼多年又算什麼!”
陸月華悲憤交加,尖叫著又是一掌。
碎石四濺,塵土飛揚,所有的不甘和怨恨全都傾瀉而出。
江景深眉頭緊鎖,凝視著眼前陷入瘋狂的陸月華,深知此刻與她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
“莫要上前,待她力竭。”
他沉聲阻止欲衝上前的唐錦。
“不!那是我爹!”
唐錦麵容雖嬌弱,此刻卻滿是堅毅,一如初見時她滿身血汙,對抗叛徒之時。
“縱使他有再多不對,我也不能放任彆人破壞他的安寧!”
鶴鳴琴應聲而落,唐錦席地而坐,指尖輕撥。
激越的琴音瞬間響起,內力與旋律交織,直衝雲霄。
陸月華猛然回頭,望著唐錦那張酷似唐堯的臉,恍然間竟覺看到了師父在那彈琴。
她眼神有一瞬柔和,卻又迅速被狠厲所取代。
“我就知道你沒死!”
她五指成爪,騰躍而起,直取唐錦脖頸。
唐錦被她掌風掃中,頓時撲倒在地。
眼看就要命喪其手,一粒石子破空而來。
陸月華手腕微翻,輕易接住石子,又徒手捏為齏粉。
慕容婉等人追上見狀,無不心驚膽戰。
“冷靜一點,忘了我說的話嗎?”
清清將彈弓塞回腰間,快步奔來,邊跑邊喊。
“人隻應求生!就算浪費了二十年又怎樣,你還有二十年可以重新開始!”
她因嗆風而連連咳嗽,卻仍不肯停下腳步。
江景深身形一閃,握住清清手臂,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她已經情緒失控,你不能過去。”
他聲音堅定而冷靜,手如鐵鉗般讓清清動彈不得。
“可是……”
清清焦急萬分,卻無力掙脫。
話音未落,陸月華突然抱住頭,痛苦呻吟起來。
她頭疼欲裂,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旋轉,再也聽不見旁人聲音。
耳邊的譏諷和嘲弄卻越來越清晰。
“師父好心收留你,你卻勾引他,真是無恥下賤!”
“你能與你師父相好,怎麼就不能跟我了?”
陸月華緊緊捂住雙耳,不停搖頭。
“不要再說了!”
耳邊聲音很快散儘,她迷蒙睜眼,卻看見了此生最大的噩夢。
“月華啊,你天天洗衣砍柴,有什麼前途?不如跟了老爺我,保你吃穿不愁!”
那隻罪惡的手死死壓住了她,任她如何反抗都無法擺脫。
周遭人影憧憧,於她眼中卻皆化作那員外令人作嘔的麵容。
陸月華想也不想,一聲尖嘯劃破長空,雙掌胡亂拍出,裹挾著淩厲的風聲。
清清見狀,深知她已深陷幻海,神智幾近崩潰。
她惶急如焚,下意識就拔出了銀針,準備施救。
“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清清剛要動作,卻被江景深一把按住了手腕。
她以為他要阻攔,頓時著急起來,卻聽他沉聲道。
“陸月華這般激動,你縱使飛針點穴,也極難精準。”
他目光炯炯,猶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我將她引到一旁,你讓無塵等人先帶唐姑娘走,免得再刺激她。
我若能點住她穴道最好,若不成,你再看準時機施針。”
江景深此行固然為了得到天山雪蓮,但他亦明了,若今日未能救下陸月華,清清必留遺憾。
清清心頭一震,還未回應,他已縱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