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清清詢問，那對夫婦先是一怔。
但見她目光清澈如泉，神情專注而誠摯。
兩人心頭一暖，不自覺生出幾分信任。
“都是些尋常乾糧。”
婦人說著，又忍不住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之前也有大夫檢查過，都說沒有問題。”
周圍人見狀，無不投以驚奇的目光。
在神醫家門口問診，跟關公門口耍大刀有什麼區彆？
清清黛眉輕蹙，暗自思量。
要想對症下藥，首先就得弄清病因。
“能否讓我看一下？”
她對彆人的目光視而不見，一心隻在病症上。
婦人聞言，目光流轉，望向身旁丈夫。
那漢子低頭，望一眼懷中女兒虛弱的小臉，遲疑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見狀，婦人解下他背上的包袱，小心展開。
那些乾糧果如所言，並無異樣。
清清心中疑惑，卻忽地聞到一抹淡淡甜香。
“這是什麼？”
婦人隨著指引望去。
那是一小疊圓餅。
外皮金黃，微微泛紅，撒著點點芝麻。
“是用我們家鄉一種野果做成的餡餅。”
見女兒眼中滿是渴望，婦人連忙掰下一小塊，輕柔喂到她唇邊。
“野果無毒，幾個大夫都驗過的。”
婦人一邊照顧孩子，一邊補充解釋。
這野果並無商販售賣，隻能自己去山間采摘。
夫婦二人憐愛孩子生病，絞儘腦汁，終是想到一個妙法。
那便是將這稀少的果子搗碎，製成餡餅，好讓女兒多品得些許滋味。
清清接過那餡餅，從中掰開細看，又湊近輕嗅。
果然是蜜合果。
《藥王寶典》中曾有記錄，蜜合果味甘性涼，適量服用，確有清熱去火之效。
可即便是過量食用，至多不過引發腹瀉，斷不會出現這種病症。
夫婦二人原本因清清的出現而心生希望。
但見她蹙眉沉思，良久不語，剛剛升起的希望之火，又漸漸熄滅。
隻是二人性情純良，深知即便不能救治，亦不該責怪醫者。
“罷了，姑娘，我們知道你是好意。”
婦人強顏歡笑，眼眶卻已紅得如同兔子一般。
她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仿佛隨時就要決堤。
“也許，也許這孩子命中，命中注定”
婦人說到這裡，鼻子一酸，再也說不下去。
身為人母，即便早已明白希望渺茫，又怎能坦然麵對生離死彆？
“芳妹，莫要難過，蘭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男人見狀，忙不迭安撫妻子。
圍觀眾人目睹此情此景，無不心生憐憫。
有的搖頭歎息，有的暗自垂淚，大多為這一家人唏噓不已。
唯有少數幾人，卻將矛頭對準了清清。
“女流之輩，敢學人當大夫，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能耐！”
一名身著華麗錦衣的男子，自人群中踱步而出。
他身材宛如麻杆，顴骨高聳，言語間儘是輕蔑與刻薄。
因為太瘦，顯得頭格外碩大。
“對對對，少爺說得對！”
身旁小廝替他背著沉甸甸的藥箱，滿臉諂媚，隨聲附和。
此人原想求見柳慕白，留下個好印象，以便將來順利拜師。
不料枯等半日，卻還是吃了一記閉門羹。
他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此刻見清清這般，自是找到了發泄口。
那錦衣男一帶頭，閒言碎語頓時如潮水般湧向清清。
“怕是想出風頭想瘋了，跑這兒來丟人現眼。”
“也不瞧瞧自己什麼德行，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懂什麼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