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南枝便帶著方梨出發了,出發那日,沈確罕見地送了送南枝,“南枝,不言此刻已在汴州,你到了之後如有需要便去找他會合,此去艱難險阻,危險重重,確在此多謝了。”
沈確朝南枝作了個揖,南枝隻看了他一眼,便回頭整了整行囊,“謝這事,等我回來再說,陛下,若是這回我能幫上你,我要問你要一樣東西。”
“好。”
南枝臨走前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宮門,快三年了吧,三年前她就是在這裡入的宮,三年後,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離開了。隻是她終究是要回來的。
京郊
南枝與方梨並排騎著馬,馬蹄揚起的飛塵模糊了她們的身影。
突然,她們停了下來,南枝將馬拴在樹上,“方梨,你看,那就是我的家。”
說話間,南枝便往前走去,方梨跟著她,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片廢墟。
南枝指著那片廢墟說,“看,那個位置就是我家,以前還在雍王府的時候,我每年都來,雖然我爹娘不是死在這兒的,但是我隻有這個地方能拜他們,隻是沒想到,我這次的任務那麼久。”
說話間,南枝停在了一片廢棄的農家小院前,南枝的眼中流露出懷念,“你看,那是我家的正屋,平日裡我們吃飯都是在那兒的,東邊是我爹娘住的,西邊是我的房間。”
南枝側身,指了指單獨的那間小屋子,“那是我家的灶台,每次我娘做飯的時候我就蹲在灶台邊,我娘見著我就會偷摸給我塞點吃的。”
南枝說著說著,手便放了下來,“可惜,都是從前的事了。”
方梨上前安慰道,“夫人,你爹娘一定舍不得你這麼傷心的,對他們來說,你還好好活著便很好了。”
南枝轉頭看著方梨,眼睛紅紅的,“是啊,最起碼我還活著不是嗎,來,方梨,我帶你去看個東西。”
南枝拉著方梨來到廢棄的灶台間,南枝在角落裡掏啊掏,鼓搗了好一會兒,突然她驚喜地說道,“找到啦。”
隻見南枝黑乎乎的手掌裡躺著五枚銅板,方梨上前,“這是?”
南枝珍惜的將這幾枚銅板擦乾淨,“這是我以前藏的壓歲錢啊,我下回來不知是什麼時候了,自己的寶貝還是自己帶著比較好。”
南枝從懷中拿出方梨給她的紅布包,珍惜地放進去,這是屬於阿寶的小秘密。
“走吧,我要辦的事辦完了。”
南枝臨走前對著自家的小院叩了三個頭,“阿爹阿娘,你們放心吧,你們的阿寶此刻會好好活著的,起碼,事兒沒辦完前都會好好活著的。”
汴州
南枝與方梨日夜兼程,總算趕到了汴州。
南枝還沒進汴州城的時候便見城門邊排起了長隊,南枝好奇,這城裡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嗎?
方梨先去打探了一下,南枝便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等著。
不久,方梨便回來了,“夫人,那邊是在義診,若是我們要進城,直接進便是。”
南枝聽罷,“再等等吧,我走過那麼多地方,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人,還有,方梨,進了城就叫我姐姐吧。”
“嗯,姐姐,義診不常見嗎?”方梨問。
“義診當然常見,隻是相比這些大夫,民間更信巫醫。太醫署在各道隻設了一個醫博士,供不應求,因此,民間還是更為依賴巫醫。更何況,這義診就在城門口,那些官兵也未曾阻攔,你不覺著很怪嗎?”
方梨想了想,“是啊,這些官兵也不怕有歹人混進汴州。”
“咱們等等吧,這汴州城真奇怪。”南枝說道。
就這樣,南枝等到了日頭西斜,人群才散去,南枝這才看清,義診的竟是一個小姑娘。
隻見她身著素服,正認真地整理著自己的藥箱。
南枝走過去,還未開口,那姑娘便出聲了,“這位娘子,今日義診已經結束了,我備的藥材也用完了,若不是急病,還請明日再來。”
說完,她便抬頭,笑著看向南枝。
南枝被她看得晃了晃神,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麼真心的笑了,還是方梨先反應了過來,“沒事,我們不急,大夫您先走吧,勞累一日了。”
那姑娘點點頭便離開了,一旁的官兵這時開了口,“我們雲大夫的義診可出名了,二位要是想讓她看呐,明日可要早點來。”
“雲大夫?”南枝開了口。
那官兵接著說,“是啊,您也知道,每個州府朝廷隻設了一個醫博士,一個助教,根本不夠,一般老百姓病了呀就隻能忍著,不住城裡的求醫更是艱難。”
“雲大夫是咱們河南道醫博士手下的醫學生,她對外說是鍛煉醫術,其實大家都知道,她呀是想給大家瞧病,這不,我們刺史特許她每月四次在這城門邊上義診,也算是造福百姓了。”
南枝在謝過了官兵後邊往城裡走去,方梨在她耳邊輕聲說,“看來這汴州刺史倒算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