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看著不曉天的火光照亮了半個蘇州城的天空,“陛下會抓她們嗎?”
“不會。”一旁的沈確同樣望著橙色的天空,“我已經派人將不曉天四周都圍了起來,沒有人會看到她們,明日大家隻會說不曉天失火,不曉天的梅老板沒有逃出來。”
“可我覺得不值。”南枝轉頭看著沈確,“用梅娘的命換薑慎吾的命,不值。”
“陛下,原本梅娘是不用死的,對不對。”南枝直直地看著沈確的雙眼,想從他的眼裡找到答案。
沈確目光閃爍,他不敢直視南枝,“南枝,不確定的事我也說不好。”
“你是皇帝啊!”南枝打斷沈確,“這天底下還有比你更一言九鼎的人嗎?”
“在普通人身上你們講律法,要求依法治國,可在麵對那些貴族世家上呢,一塊丹書鐵券就能推翻所有,我替普通百姓不值。”
“律法是國之基礎,萬不可廢,至於丹書鐵券,那是恩賞,是皇權的象征,也不可廢。”沈確知道自己在說屁話,換作從前,他才不管是誰賜的,該死的就是該死,可他現在在這個位置上,每一步都要斟酌許久。
“這個不可廢,那個不能動,就普通人的命不值錢是嗎?陛下,皇帝做得每一步都不該是為了百姓嗎?你大梁開國皇帝草莽出生,不就是靠著百姓的愛護才當了皇帝的嗎?怎麼到了你這輩百姓反而不重要了?”
沈確握著南枝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說道,“百姓!是最重要的,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我知道你舍不得梅娘,我可以賜她……”
南枝卻隻是推開了沈確的手,搖搖頭,“陛下,一個人生前已經活得很痛苦了,死後的虛名有什麼用?”
南枝最後望了一眼不曉天,紅著眼睛離開了。
沈確看著南枝離開的背影,握緊雙拳,是啊,有什麼用!人都死了!死後的哀榮她又不知道,沈確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他不喜歡這個位置,這個位置壓得他喘不過氣。
第二天一早,不曉天被燒了的消息就傳遍了蘇州城的大街小巷。
“聽說了嗎,昨夜好大的火,將那不曉天啊燒得一乾二淨!”
“我今早還經過那裡了呢,一片狼藉,聽說不曉天的梅老板沒逃出去!”
“這是怎麼了呀,這不曉天已經是第二次著火了!”
“有人容不下唄,我可聽說了,這不曉天是薑二爺專門用來探聽那些高門大戶陰私的,那薑二爺有丹書鐵券動不了,小小的不曉天還動不了?指不定是哪家下得手呢!”
“那可惜梅老板了,怎麼偏偏就她沒逃出來。”
“說不定那梅老板就是幫著薑二爺做事的呢,不然怎麼偏偏她沒逃出來?”
“對了,那薑二爺呢?”
“誰知道,反正他有丹書鐵券,把天捅了都治不了他!”
蘇漁剛想去理論便被蘇顧知拉住了,“堂姐,你聽她們這麼說梅娘不會生氣嗎?”
蘇顧知搖搖頭,“梅娘的確幫薑二爺辦過事不是嗎?”
“可,可要不是她,薑慎吾也死不了!”蘇漁反駁道。
“然後呢?你要給梅娘立座碑嗎?人都死了。”蘇顧知雙眼通紅,一看就哭了很久,“我情願將梅娘埋得遠遠的,遠離這個地方,你不爭辯可能過不了多久人們就會忘了梅娘的名字,你要是把真相告訴了她們,那梅娘的名字就要永遠同薑慎吾綁在一起了。”
“我不允許梅娘死後還被薑慎吾臟了耳朵!”
南枝獨自走在大街上,望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