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涅一手緊緊抓著巫空青的手臂，聲音顫抖“預……預知，跨越神級時，都會有的關於自己和親密人、物的預知境。難怪……難怪……她看到山海靈解會崩潰，會執意要穿越歸墟會人間界見她的父母。”
巫空青因為疼痛而揮開羽涅的手僵在半路，隻呆呆地重複了一句“預……預知境……她半神時可窺天道，所得的預知境……至親至愛不斷地生離死彆，折磨了她多久？以至於折磨得雙目死寂，整個人情感缺失般麻木。怎麼……怎麼就不知道告訴我們……告訴我們……”
他想說什麼，才發現如此蒼白，告訴了他們，除了徒增煩惱，又能怎樣呢？兩界隔著歸墟，他們想做點什麼也無能為力，何況那情形更像是聻在人間界也出現了通道。
兩人還沒來得及多做商議，就看到門口白光一閃，再走進來的，竟然是巫空青。
一席巫族祭祀袍的巫空青，少年英氣中多了些神秘和沉靜，他伸手向跌坐的月砂，似乎想要將人牽起。
巫月砂眸中有細碎的光閃過，下意識伸手搭上，卻在觸碰到的一瞬間，仿佛風化的石像，散落飄零，眼中細碎的光一點點泯滅，隻是伸出去的食指輕微顫抖，沒有收回，好像在等著什麼。
巫空青也在等，等著看自己瀕死的預知，雖不懼死，但若是可以，總歸要自救試試的。
可是這次竟然沒有出現任何畫麵，而是看著羽涅推門而入。
羽涅些微驚訝，進門的自己黑發玄袍，根本看不出一絲老態，這是得了機緣，在天人五衰前再次晉階成神，看來自己是要入歸墟走一遭的，畢竟祖父的神骨在裡麵，是自己補足體虛不能承受神魂的捷徑。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自己向巫空青一樣，對月砂伸出手，手指還沒接觸就已經開始潰散，齏粉碎片風雲殘卷，形成一個大大的旋渦。
巫月砂雙目緩緩聚焦旋渦，一滴血淚砸落地上，就像雪中漸開的紅梅，就再也止不住，她似乎被抽乾了力氣，沒有起身，隻是雙手爬向前，一點點拖著沉重的身軀，往旋渦去。
地上的血淚被衣衫掃過，形成慘不忍睹的血痕。
她在旋渦前回首，仿佛能穿過結界看到被困的羽涅他們，嘴角微微勾起，轉身一頭紮進旋渦。
她的笑，不是釋懷，是絕望，是無奈，無法釋懷又無能為力的破碎痛感，透過雙眸和笑意細細密密傳給巫空青他們，仿佛諷刺著他們同樣的無能為力。
小花葉片下藏著的一點瑩光穿過結界，落在地上的血紅上，在無人在意察覺時，快速的吸食清理，直到巫月砂徹底消失於旋渦，眼前的一切潰散再度重組，又是昏暗之中，層層疊疊密集的灰黑虛影，讓他們隔山隔海，一切推倒重來，就像輪回開始……陷於心魔，困於夢魘。
羽涅最先清醒，虛空一張清靜符拍在巫空青額頭“彆的先放一放，得想辦法出去，不然不止月砂，我們都會被耗死在這並無什麼攻擊力的心魔之中。”
“過去不可改，未來不可及，我們要如何破局，如何讓她相信，預知夢可破？若蛛蛛的死隻是讓她困頓，但山海的靈解已經向她證明了預知夢的真實。”巫空青看著密密麻麻的灰黑虛影，疲態而無奈。
“我們試試阻斷下一次輪轉，不讓月砂進入旋渦。這是目前最明顯的節點。”羽涅顯然要比巫空青更冷靜些，天人五衰也不是全無用處，起碼各種感知都遲鈍不少，人反而更冷靜。
巫空青吸了吸鼻子，默默的收起自己的情緒，這樣不斷地空耗，終究他們也會向巫月砂那般麻木絕望，被生生困在心魔之中“好，我會用巫術將月砂困住，然後再擊碎旋渦。”
“嗯。我看情況行動。”羽涅說完盤腿而坐，一遍遍心裡默念著靜心咒，等待這一輪過去。
巫空青一邊默念靜心咒，抽離自己的情感，一邊仔細注意著各種細節，就怕萬一他們所想有誤，還能在下一次額輪回裡尋出破綻。
轉眼，又到了預知境，旋渦再起。
巫空青雙手結印，通過巫覡之間的特殊感應，強行共感巫月砂，再以禁術操控她的雙手，眼看著巫月砂雙手起勢，跟著他的動作結印，推出，一道道符咒打到旋渦上。
旋渦轉動著，將所有的攻擊吞下。
巫空青嘴唇乾裂，雙手因為快速密集的結咒微微痙攣顫抖“羽涅，我快撐不住了，這旋渦一點反應都沒有，要不我們重新開始？”
羽涅右手托著時息施法，在他感知中時間被無限遲緩，“旋渦恢複變慢了，我說你做，離坤之間，巽震一線，巽兌過中轉坤……”
巫空青雙手結印，羽涅每說一個方外，他就對應打出一擊，很快旋渦上的裂縫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幾乎肉眼可見，“好了，我可以，你收了神力，省些的好。”
羽涅也沒推辭，收了時息，閉眼打坐恢複。
巫空青單手結印，一手取了丹藥吞下，因為巫覡的牽連加上禁術的加持，他體內的靈力與巫月砂相互冗雜，直接無視了隔絕，以此補足巫月砂的靈力消耗。
巫月砂似有所感，看向虛無的角落，最初還些微掙紮，在確定巫空青的氣息後，便任由施為，身心俱疲下的絕望，讓她確實也無力，更是不想去操控身體。
又是十幾道符咒打出，旋渦轟然碎裂，整個空間震了震，卻並未出現羽涅他們預想的最好的情況，帶著巫月砂掙脫心魔夢魘，反到像是卡住了時間，一切暫停。
巫空青承受了巫月砂一半的傷痛，巨大的震力，將他強製斷了操控，退出禁術，找到反噬，五臟皆損，一口血噴了出來，隻隨意地擦了擦，擔心地看向巫月砂。
小花整個花朵都貼在結界上，幾乎擠變形，想幫忙，卻最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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