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茹娉立刻擦乾了眼淚,忙不迭地道“許醫生你說,我都配合!”
“請兩個護工,接下來的幾天,你離開醫院。”
“這是……”呂茹娉吃驚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是這樣配合。
許秋往病房外走去,呂茹娉也看出是要避開向楷談話,趕緊跟了過去。
出了房門,許秋解釋道“想要排除代理綜合征,沒有什麼好辦法。最有效的就是分離試驗了。
“如果你與病人分開了,但病人的症狀卻沒有任何緩解,那就說明他的痛覺不是你造成的。
“反之,就是代理綜合征。”
呂茹娉聽明白了。
她有些不忍地望病房裡看了一眼,向楷一直在盯著門外,一見到自己母親看來,他也趕緊對視而去,蒼白的小臉上也擠出了一個笑容。
這讓呂茹娉更加不願意離開。
帶著向楷全國各地求醫,他就已經很可憐了,現如今還要把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醫院,她實在狠不下這個心。
許秋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靜靜地等待著。
掙紮了幾分鐘後,呂茹娉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
她的聲音剛一出口就帶上了哭腔,道“好,我配合你們!”
……
接下來的幾天,呂茹娉果然如承諾的一般,消失在了醫院。
兩名護工代替了她的工作,一晝一夜輪班照料著向楷。
分離試驗,對於母親來說很殘忍,尤其是一個頂著巨大的壓力、瀕臨崩潰的母親。
但,這也是唯一能確切排除代理綜合征的方法了。
不過,其他醫院沒有使用這一方案,也說明分離試驗本身存在不小的缺陷。
比如很難量化。
病人高度的敏感性,以及劇烈的痛覺,實際上都是處於波動之中的,時刻都有可能發生變化。
誰能確認將呂茹娉和向楷隔離開後,帶來的變化,到底是分離試驗的原因,還是病人的周期性波動?
因此,除了許秋,儘管其他醫生也想到了分離試驗,但也出於對代理綜合征的不了解,不敢輕易實踐。
分離試驗第一天。
護士劉素素過來總結彙報病人向楷的疼痛感有所減輕。
第二天。
疼痛感又減少了一些。
隨後的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第五天,疼痛感都在變化,但卻比最初入院時要輕了不少。
第六天的早交班時,急診科眾人看到這個彙總的結論,都不由得露出為難的表情。
分離試驗的結果表明,當呂茹娉不在身邊的時候,向楷的疼痛感確實減輕了……莫非許秋推測錯了,這真是一例代理綜合征?
許秋不為所動。
他反複地翻看著病曆。
這上麵記錄了入院五天來,他對向楷進行的所有查體,以及檢查項目、使用的藥物等等。
另外一遝則是十三家醫院的診斷記錄。
一根頭發絲就能引發的劇烈疼痛……
極度敏感的神經……
隨機波動的疼痛感……
以及,兩個月前的那一次崴腳。
所有的信息整合在一起,再結合就醫經曆、母子之間的關係,其實很容易拚湊出一個代理綜合征的患者圖像,但如果這是正確的診斷,為何感受不到診療過程嚴絲合縫的邏輯鏈?
突然,許秋愣住了。
他猛然想起當初抬起小腿時,向楷緊隨其後的延遲痛,緊接著目光鎖定在“疼痛”這兩個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