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時節,天地間一片蒼茫,整個大堯國的主色調都化作了無儘的淡白和淒涼。
由宛昌城通往定萍鄉的官道之上。
官道中央,三道執劍的身影,站成了一線。
中間人雙手各執一劍,瞳孔似帶刀,犀利而冷峻。
發梢隨風而動,伴隨著殺機,將這冬日渲染的更加蒼涼。
兩側之人同樣,利劍在手,神情之上更多的,是或多或少的疑惑和迷茫。
他們虎視眈眈的盯著中間之人,手已經輕放在了劍柄之上。
官道兩旁,是那數百軍士。
利刃出鞘,警惕如狼。
他們目光中是五分警覺、五分擔憂,視線筆直的打量著場上的局麵。
那中間之人但有危險,他們就會奮不顧身的衝上前去。
麵對高手,他們自然會怕。
但他們都是範州軍中,最為精銳的將士。
領了軍令,就要不顧一切的去執行!
此次任務,是護送陛下回京。
為了皇帝,麵對這等高手,就算恐懼,他們亦要上前!
當然了,這一切,都是因為那範州軍神,衛青時。
跟那皇帝,並沒有任何關係。
對於大堯皇帝蕭寧,眾軍士自然是聽過其名聲的。
紈絝,無能,傀儡皇帝,這幾乎就是這位皇帝的代名詞。
又因為其是自家將軍的姐夫,在當了皇帝後休了將軍姐姐的關係。
在此之前,將士們對於這個所謂的大堯新皇,除了和其他營的軍士一樣,有些看不起以外。
他們心中還是憋著一股怨氣的。
至於此次,關於什麼蕭寧的計謀之類的,眾軍就是聽命行事,自然不了解他們心中的這個皇帝。
在此次對弈中,究竟是何等分量,是如何力挽狂瀾的。
不過。
儘管如此。
在這一刻,當他們看到這皇帝,能夠如此平靜的拎著劍,站到兩大高手中間時。
這群身為範州軍營營中精銳,平日裡都心高氣傲慣了的軍士們。
對於眼前的皇帝,還是多少有點改觀的。
韓平,林陌淵!
這兩人的實力,他們或多或少是知道些的。
這位新皇,在這種時刻膽敢站出來,已經算是勇氣可嘉了。
至少,並不像是傳聞裡所說的那般!
在冬日冷風的呼嘯中。
站在官道中央的身影,雙手各執一劍,對著二人拱了拱手,先是拜天,後又轉向二人,淡然開口
“蕭寧!”
林陌淵和韓平聞言,臉上的疑惑,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眼前,這蕭寧的動作,是一種很是小眾的見禮!
一般,江湖之上,天機山高手打榜,亦或是江湖上,饒有名號的江湖門派之間的比試,才會有這麼一番的自報家門。
拜天的意思,是表明,生死,各安天命!
“雲霄劍,韓平!”
“氣旋劍,林陌淵!”
二人拱手,先拜天,後回應。
對於眼前的皇帝,不由得在心中暗自發問。
眼前的這情況,不太對啊!
這皇帝身為一個廟堂中人,平日裡養尊處優的紈絝王爺,懂得道道是不是多了點,雜了點。
這江湖裡如此小眾的禮節,他咋知道?
要知道,不是常年混跡江湖,在江湖之上有一番地位、名號的江湖人,怕是很少會知道這裡麵的禮節。
儘管這細節並沒什麼了不起,但二人依舊難免納悶。
尤其是那林陌淵,他對於這皇帝的了解,還停留在對方就是個紈絝傀儡的舊版本……
啥情況?
莫非,這皇帝還是個江湖人?
不過,就算這廝是個江湖人,他又哪來的自信啊?
麵對自己和韓平,兩個天機山高手榜的高手。
他直接就是一手生死各安天命?這勇氣是誰給的?
憑什麼啊?
難不成,就憑他手中的那把鏽劍?
“既是自報家門,單點一個姓名,可不是江湖人所為啊。”
韓平因為知曉,這皇帝心計非常人可比的關係,對於這皇帝,已經不敢輕視了。
這皇帝,心思深沉,可不像是那等,會胡來的人啊。
他敢站出來,莫非真有所依仗?
莫非,他跟江湖也有什麼聯係?
這是韓平所擔憂的。
因此,他這麼說,其實是打算探探這皇帝的底細。
隻不過。
那皇帝隻是輕輕地瞥了自己一眼,道
“無名之輩,才會自報家門。我的師承,一會,我的劍會告訴你!”
官道旁。
邊孟廣隻覺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看著蕭寧與那兩個高手,針鋒相對的場景。
他現在簡直,比自己在上麵跟二人打還要緊張啊。
“我說,衛將軍啊,老夫雖然打仗打的多,但江湖走的少,對於你們說的這些什麼高手不高手的,我也不是太了解。”
“你給老夫解釋解釋,就他們兩個這水平,有多厲害啊?陛下對上他們,有多大勝算啊?”
邊孟廣撓著頭,小聲問道。
衛青時這會同樣擔心的不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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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昨天晚上是說了,麵對韓平山人自有妙計。
可是,他可沒說,他所謂的山人自有妙計,就是自己上啊!
“林陌淵的實力,我沒有見過。不過,韓大哥的話,當初在大疆。他一個人,殺了上百山賊!”
“那夥山賊當初,連官府出動數千人都沒有拿下!他一人砍掉了那群人所有的人頭,身上卻沒有留下一點傷痕!”
“嘶~~~~~”
聽了這話,那邊孟廣瞳孔一震,吸了口冷氣。
“這,這是硬茬子啊。那豈不是說,咱們這些人要跟他動手,也一樣……”
“韓平的實力,一個人殺掉我們所有人,應該是完全夠得,就更不要說,還有個林陌淵了。”
“這也是為什麼我說,他一個人在這,就相當於控製了我們所有人。”
“……”
邊孟廣傻眼了。
他知道,韓平可能有點實力在身上。
但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強啊!
“那,那林陌淵呢?”
“天機山高手榜上,韓平排名二十六,那林陌淵排名二十五……”
“也就是說,林陌淵比韓平還要更勝一籌?”
得出了這個結論,那邊孟廣的臉都黑了。
“不行不行,這樣我們堅決不能讓陛下上啊,讓我來送死,也不能讓陛下去啊!”
“咱們暫時先看看吧,陛下既然敢上,應該有所依仗才對吧。”
衛青時儘可能的沉住氣,安慰了一句。
隻是,說出這話時,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心裡沒底。
邊孟廣還是放心不下,又道
“我說衛老弟啊,你說的這,到底靠不靠譜啊?如果真照你這麼說,這兩人武功這麼高,憑陛下一個打他們兩個,怎麼可能嘛!”
就在二人小聲議論之際。
那官道上,一棵枯零的老樹上。
最後一片殘葉,緩緩飄落。
伴隨著那葉子輕輕落地,蕭寧,動了!
那棵老樹下,蕭寧提起了自己手中的劍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