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館緊鄰一家棺材鋪,鋪麵門口停放幾具空棺。
梅時雨將銅錢投進灶台邊的竹簍裡,轉頭就看到好徒弟毅然走向棺材鋪,嘴裡還念叨著“見棺發財”。
李停雲不是對棺材感興趣,他是瞧見棺材鋪門口歪歪斜斜豎了一口方碑,碑上有字,碑前臥貓。
一隻皮毛柔順、溜光水滑的玄貓。
玄貓不怕生人,李停雲湊近去看石碑上的篆文,身體投下的陰影將它籠罩,它也隻是無聊地舉起尾巴,拍打幾下地麵。
“當你看清楚這行文字的時候……”
李停雲小聲念出口,“你已經踩在我頭頂上了?!”
他慌忙後退一步,看著腳下踩踏過的地方,似乎沒有發生什麼異常情況。
稍覺放心,於是探出腦袋,朝棺材鋪裡麵張望。
店鋪門麵大開,定然是常年做生意的,他有個大膽的想法,想問問棺材鋪老板,最近鎮子上有沒有哪家新喪,找他訂製棺材和壽衣之類。
新喪,就意味著人剛死,魂魄還在不遠處遊蕩。
人死之後魂歸地府,隻要不是橫死之人,魂魄都能自覺找到鬼門關的入口。
可以抓起來做成引魂燈,照亮通往地府的輪回路。
雖然說人間流傳著黑白無常追魂索命一說,但這世上每天該死的人那麼多,無常鬼忙也忙不過來,所以說啊,大多數人都是自己找去鬼門關的。
李停雲正要往棺材鋪裡走,忽然有什麼東西纏上腳踝,阻止了他的腳步。
冰冰涼涼的觸感,根根分明的手指,鷹勾爪似的掐住他的腳脖子。
低頭一看,果然是隻人手,慘白瘦削如皮包骨,沒有血肉。
“鬼手”是從土裡鑽出來的。
就在他剛剛踩過的那個地方。
玄貓已經不見了蹤影。
鬼手的力道遽然加大,李停雲瞳孔一縮。
鮮紅似血的丹寇指甲直直地刺進了血肉之中,拉住他的左腿硬生生往地底下拖拽。
李停雲俯身,直接抓住那隻鬼手,使了相反了力道往上拉扯。
意圖把這詭異的東西扯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模樣。
顯然,鬼手力氣不敵他,正一寸一寸被他拽出地麵。
與此同時,腳踝傳來的刺痛感提醒他受傷流血了。
李停雲看到自己的血液流淌到灰白發青的鬼手上,竟然連皮帶骨將其腐蝕殆儘,隻剩下一團風吹即散的黑霧,還沒等他看明白,一切蹤跡都消失了。
沒有破土而出的鬼手,隻有腳踝上還在流血的傷口。
右手手腕忽然一緊,仿佛被什麼綁住。
李停雲心中一驚,又來?!
這次又是什麼鬼東西?
可他低頭一看,竟是之前那條縛仙鎖。
一頭纏在他手腕上,另一頭……他轉身一看,在梅時雨手心裡。
不同以往的是,縛仙鎖表麵光芒逐漸散儘,慢慢變得透明,然後消失不見。
但鏈子纏在手腕上的觸感仍然存在。
也就是說,縛仙鎖依舊綁著他,隻是他看不到而已。
梅時雨牽動鎖鏈,將他拉回自己身邊。
李停雲的識海中突然闖入一道清澈悅耳的聲音。
“為師方才見你站在是石碑前,一動不動,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隔空傳話,隻有他們二人聽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