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幾個屋子的炕都一直在燒著,南嶼之前跟沈喻之回來搬東西的時候也一直都注意著灶裡的火,還在每個灶上都燒著水。
現在東西搬完了,南嶼就開始忙活著給沈喻之弄水洗澡。
之前房子收拾的很好,很保暖,屋子裡一點兒都不冷。
沈喻之坐進滿是熱水的浴桶裡,舒服的喟歎出聲。
自從來到黑山村被關進牛棚裡,他哪裡還洗過熱水澡呢。
牛棚一共就三間屋子,有一個還是給看管他們的人住的。
剩下兩間小屋子都是四處漏風,天冷了也沒有地方讓他們洗澡去。
而且之前看管他們嚴密的時候,都是定時定量的有人看管著帶著他們去打水。
這牛棚裡的水都是隻夠他們一天吃用的就可以了,哪裡有多餘的水讓他們洗澡用的。
天暖和的時候也是在看管之下,能讓他們去河裡洗洗,那也是半個月能有一次下河洗澡的機會就不錯了。
更多的都是自己在院子裡擦擦就行了。
所以現在能這樣能在熱水裡舒服的泡著,讓沈喻之紅了眼眶,無聲的流下了眼淚。
他們一家子都是老實人,從來都與人為善。
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避不開旁人的嫉妒、陷害,最後受這無妄之災,來這個地方吃了這幾年的苦。
沈喻之更是無辜,他跟隨父母來這個地方是為了照顧父母,到現在他都不是特彆的清楚,他的父母到底是因為什麼才被人陷害至此。
父母不願意說這些事兒,沈喻之也不好去追問讓父母傷心,他隻是知道他父母是被人陷害了,被人亂扣帽子。
其實就是沈喻之的父母,他們都弄不清楚到底是因為什麼,怎麼就鬨到了現在的這個地步。
這就是那個時期的常態,那個時候太亂太亂了。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被下放的人太多太多了。
還有更多是受不住那惡劣的生活環境,生病了也沒有人會給他們請大夫,就那麼硬生生沒了的。
這都不是什麼新奇事兒,很常見。
如果沈喻之的生活一直都處於那麼惡劣的狀態,他也就不會有什麼心情起伏。
可在他一直處於深淵的時候,南嶼就好像一束光一樣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他是那麼的溫暖、那麼的可靠,讓他在最無助的時候有了依賴。
而且他還那麼的熱情、熱烈,猛的闖進沈喻之的心裡,一下子就占滿了沈喻之的整個心房。
拉著沈喻之慢慢的走出陰鬱,驅趕走沈喻之心裡的所有陰霾。
也就導致了沈喻之突然就變的脆弱了、敏感了。
南嶼沒有出現之前,沈喻之是穿著鎧甲無可撼動的。
南嶼出現以後,沈喻之反而變的易碎了,就像現在,眼淚根本不受控的往外流。
沈喻之也沒有想要控製的意思,從他們家遭難開始,沈喻之都沒有掉過一滴的眼淚,即便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沈喻之都沒有讓他流下來過。
但現在,沈喻之一點兒都不想假裝堅強,他想要將自己這些年的委屈、苦難都哭出來。
反正這屋子裡就隻有他一個人,沒有人會看到他這麼丟人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