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三妹悄悄給的!”付英心頭溫暖。
回了村子進了家,付英把泥鞋擺在窗台曬著。
屋頂積雪融化,屋簷上滴水不斷,像花果山的小瀑布,地上被衝擊出無數的小坑。
付英歇了一會就又跟打了雞血一樣,她拿回半袋子芸豆倒在炕上,仔細挑揀裡麵的壞豆和梗子,開春的種子要好的才能長出壯苗。
裡裡外外忙乎了幾天,付英總算消停了。
門外傳來自行車鈴聲,付英知道是郵遞員送信。
付英揣測是不是王彬寄錢回來了,她急忙穿好鞋子出去。
“北京的郵戳!”郵遞員臉上有些羨慕咧著嘴喊。
付英接過信封摸了摸很薄,看著郵遞員遠去,打開一看,哎呀,是付英和三妹在北京天安門拍的彩色照片。
付英欣喜不已,如獲至寶,她念叨著“還真給郵寄回來了,哎呀,多好看,多鮮豔!”
付英進屋擦了擦後牆的鏡子,把照片放在最中央,她坐在炕邊捂嘴傻笑,這是第一張彩色照片,還是在北京天安門前照的。她滿意的看了又看。
付英肚子很明顯了,七個多月沒見到王彬,付英本想打電話問問王彬啥時候能回來一趟,她擔心王彬工作忙拒絕她,到時候自己心裡不舒服,索性還不如不打。
性格執拗的她還是邁不出這一步。
用四嬸嬸的話說,夫妻兩個太見外,付英還挺拿勁,要強總是用不對地方。
付英挪了挪屁股坐到炕上,她想起招娣那天來家裡看到羊毛襪子十分喜歡,現在趁著有空給她織一雙。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穿,但是人家既然開了口,付英就不能回了麵子。。
付英織的起勁,她是個急性子就像一頭牛拉不住自己,太陽偏西,付英匆忙扒拉幾口飯拿著襪子就往招娣家去。
村子東邊的幾戶都是靠著大山而建,山根邊很是荒涼。
付英看了看路,如果穿過井台那條路很好走,但是太繞遠了。
付英想偷懶省事,她靈機一動決定從後牆山根邊那條路繞過去,就能直接到招娣家。
後牆山根這邊平時沒有人走,荒涼,雜草叢生,付英走著走著就沒路了,常年背陰地,黑色的積雪還很厚。
付英一腳一個血窟窿。雪都鑽進鞋裡了,濕了襪子。
付英有些後悔自己的選擇,她想往回返。可是想想已經走了一大半索性就再咬牙堅持幾步。
付英扶著牆勉強前進,路過兩棵歪脖子榆樹,腳下樹枝哢嚓一聲斷裂,突然驚起幾隻烏鴉,哀嚎著撲騰翅膀從頭頂飛過,付英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拐了彎,這時周圍吹起了陰風,深入骨髓的冷讓付英不禁寒戰,她看看前麵又趕緊看看身後,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跟著她。
越是緊張付英越急忙往前走,眼看前麵有太陽光亮,應該很快就到了。
剛走十幾步的路,突然周圍散落著很多紙錢,新舊都有,隨風嘩嘩作響,一棵燒焦的樹杈上還掛著死貓,氣氛詭異,付英一陣惡心湧上心頭。
付英害怕了,她想跑,腿卻酸軟無力,付英嘴裡碎碎念“天靈靈,地靈靈,萬鬼莫近身!”
總算是過了恐怖地帶,夕陽餘光照射在付英臉上,才勉強緩解恐懼。
上了斜坡,第二家就是招娣家。
付英剛才太緊張了,她有些疲累,便靠著牆蹲下暫緩情緒。
心想“今天腦子抽抽了選這麼一條路,不但鞋子濕了還嚇了個半死,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咋現在還怕鬼了?”
付英拍打褲子上的雪,看到牆邊有一個壁龕,低頭看去裡麵散落著羽毛和破碎的瓶瓶罐罐,她很是好奇。
這時牆頭上窸窸窣窣的土塊掉落,灰塵撲麵,付英順著牆根往上看去,一個毀了容滿臉傷疤的女人正用兩隻燒變形的眼睛盯著她,女人鼻子都沒了半個,肉粉色,像極了豹子精。
付英嚇得心跳都停止了,雞皮疙瘩瞬間布滿全身,直衝天靈蓋。
她都懷疑自己魔怔看錯了。
“媽的,啥玩意?給老娘嚇尿了!”付英定了定神,站起身氣衝衝往院子裡看去,女人拎著袋子已經走開了,這個背影太熟悉,就是大年那天看到的奇怪女人。
付英皺眉“這是她家?她怎麼長這個樣子,平時難怪都看不見人!”
付英這一路可謂艱辛痛苦,不亞於閻王殿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