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帶,是位於偉大航線左右兩側的帶狀海域,整片海域既不存在風也不存在海流,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以風作為動力的帆船根本無法在海麵上航行。其內生活在這裡數以千計的巨型海王類,更是決定了無數海賊們不敢輕易涉足的絕對因素。
而就在這片死氣沉沉的海麵上,一座龐大的島嶼孤零零地矗立於此,宛如被世界遺忘了一般。
很久以前,曾經有一群從遠洋漂泊而來的人們,經過長久的顛沛流離,最終踏上了這片從未被來訪者光顧過的土地,世世代代隱居於此。據說他們在過去曾遭受了某種嚴重的迫害,但具體原因卻已無從得知,唯一給世人留下的印象,便是他們頭上那對顯眼的犄角。
放眼望去,島上植被鬱鬱蔥蔥,茂密的樹林交織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陽光透過綠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草木的清香,時不時可以看到鬆鼠在樹枝間穿梭跳躍,柔和的微風輕輕拂過,鳥兒的婉轉歌聲與樹葉被吹動的沙沙聲響,為大自然演奏了一段悅耳動聽的樂章。
島嶼正中央,則矗立著一棵被綠蔭環繞其中的參天古樹。巨大的樹根在土地裡盤根錯節,宛如巨蛇般橫亙了整個地麵。幾乎有幾座山合起來那麼粗的樹乾高聳入雲,如同擎天之柱一樣直達蒼穹。頂端尖銳而微微彎曲,遠遠看去就像一隻蜿蜒指天的大角,籠罩於渺渺雲霧之中顯得莊嚴而又神秘。斑駁的樹皮上遍布著不規則排列的螺旋紋路,表層粗糙不平,上麵隱隱流淌著淡淡的綠色光芒,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留下的痕跡。
在漫長的歲月長河中,這座島嶼恍若一幅靜謐而祥和的畫卷,數百年來從未受到過戰爭與疾病的侵擾,亦未被自然災害所肆虐,恰似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在這片風起雲湧的大海上獨自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祥和。古樹周圍隨處可見的豐富資源,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做到自給自足。因此居住在此處的人們無不深信,這棵承載了悠久曆史的古樹,正是他們一直以來所信奉的神明給予自己的恩賜與饋贈。為了感謝這位神明對他們無私的庇佑,人們用他的名字為這座神秘的島嶼命名為塞努諾島。
從長年累月的逃亡突然搖身一變為安逸穩定的生活,讓這些原本懷著某種使命感的人們逐漸忘卻了自己的初衷,並讓他們無一例外地冒出了一種自認為正確的念頭。
隻要不離開這座宛如人間仙境般的島嶼,始終保持著對外界的封閉與隔絕,那麼他們將會迎來永恒的和平,永遠不需要擔心有外來的敵人會接近這裡,所有困擾著世人的煩惱都將在神明的庇護下遠離他們而去。
此時此刻,島上那棵受到萬人崇敬的參天古樹下,卻有著各種反對的聲音接連不斷地響起,且正在往越演越烈的趨勢逐漸發展。
“族長您是認真的嗎?我們好端端地在這裡過著舒服日子,為什麼偏偏要去和那些海外的家夥打交道啊?有哪個地方會比們塞努諾島還要好啊?”
“就是說啊,聽說外麵的世界到處大小戰亂不斷,和地獄沒什麼分彆!隻有我們住的地方才
是最安全的!可以說與戰爭絕不會產生任何關聯!”
“老實說我們一家很感謝你把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條,但不管怎麼樣也不允許你在這裡亂來!總之你今天一定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樹林間一處相對寬闊的空地上,聚集著熙熙攘攘的人群,除了少個彆例外,多數人臉上不是寫滿了驚疑不定便是帶著異常憤慨的神情,紛紛嘈雜起來,朝著最前麵那名體格最為粗壯,外貌不怒自威的男人舉手抗議,要不是有一群手持尖刀長矛的士兵在兩側維持著秩序,恐怕其中幾個暴脾氣的早就衝上去揪住對方的衣領問個明白了。
那名被稱作“族長”的男人背著雙手佇立於古樹之前,一件大衣老舊得已有些發黃,卻找不出一點汙漬。麵對眼前這些義憤填膺的同胞們,他的神情依舊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那副氣定神閒的態度讓人無法猜測他的真實想法,仿佛不管發生什麼樣的情況,他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夠穩定住局勢。
離那個男人不遠處的空曠地帶,一名保養得宜的美婦靜靜地站在那兒,手裡各牽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三人俱是一臉緊張地望著那名剛發表長篇大論而遭到眾人質疑的男子,不由得為他捏了一把汗。
待嘈雜聲慢慢消停下去,族長這才輕輕咳了兩聲,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掃視而過,緊接著以平靜到極致的口吻說道“各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還是認為有必要向各位說明,海外並非我們以往想象的那麼貧瘠,相反大海上的島嶼多得和天上的繁星似的根本讓人數不清,其中也不乏類似於塞努諾島這種資源相對豐富的地方。倘若我們試著與那些島嶼建立了穩定的貿易關係,那些時不時跑到岸邊,投以憧憬與期待的目光遠眺著一望無際大海的孩子們,不就有機會去了解外麵的世界嗎?不就有機會改變長期已久"島外很可怕"的錯誤認知嗎?”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你的天真還是和小時候那樣,一點都沒變呢,潘。”
隨著一個蒼老而不失穩重的聲音傳了出來,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拄著拐杖從人群中踱步走出,他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異常緩慢,頭上的犄角布滿了細小的裂縫,看上去隨時都會從中斷裂,唯有一雙眼睛卻有著不輸於少年的清澈銳利。隻見他邁著蹣跚的步伐走到族長身前,一字一句地問道“祖先為什麼要選擇來這座島避難,為什麼禁止族人出海,身為一族之長的你想必也深有了解吧?”
名為“潘”的男子認識他是前前任族長,現今最具話語權的長老喀隆,同時也是本族最為頑固的守舊派,當下以晚輩的禮儀向他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回應道“我很明白長老您想表達的意思,但海外並非隻有對我們心懷惡意的人類,相反也有人曆經千辛萬苦來到這裡願意來了解我們,最終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這不就很好地說明島外的人並不是我們過去所想象中的惡魔嗎?”
喀隆靜靜地聽完了他的話,朝著附近立在樹蔭下的女性看了一眼,旋即又將目光落回了潘身上,微微眯起雙眼,慢條斯理地說道“你指的是瑪麗安娜嗎?不得不承認,作為幾百年來為數不多抵達這裡的人類,尊夫人在塞努諾島的確有著無可厚非的人氣,這一切離不開她的平易近人與勤勞能乾的優點,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例外但你又有什麼證據能表明海外的人類都是像她那樣的呢?”
說到這裡他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凡事可不能靠一廂情願來定奪結論啊,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鬼。”
他的話每一字每一句清清楚楚地傳入了潘的耳中,可潘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露出了一個溫和的微笑,聲音也如他的笑容那樣溫和“如果不嘗試著與海外的人交流,又怎麼能知道他們是怎麼樣的呢?若是我們一味地相信自己想要的答案,那麼就會隻能讓誤解與猜忌一直延續下去。威卡族與外界之間的隔閡,是時候該由我們這一代來終結了,絕不能把矛盾與紛爭留給下一代。”
他的聲音並不算特彆響亮,言語之間卻流露出真摯誠懇的情感,令在場的人們都為之動容,原先持著反對意見的人也漸漸地消弭了內心的偏執。曾經為了追求自由與未知而選擇出海的冒險家,如今已有了家庭的瑪麗安娜更是被感動得淚眼汪汪。如果不是在這種氣氛相對嚴肅的場合中,恐怕她已經不顧自身形象地嚎啕大哭起來。
喀隆滿擬想當著全族人的麵給他一個大大的難堪,好讓以後再也沒有人提出出海的想法,哪知他非但沒有因自己的挑釁而有所動搖,反而在邏輯與道德上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原本囂張的氣焰登時消退了不少,卻又咽不下這口氣,隻得硬著頭皮狡辯道“真是莫名其妙,有了神樹賜予我們得天獨厚的生活環境,跑到一無所知的地方不就等於白白受罪嗎?要是因為你的錯誤決定導致整個威卡族陷入危機,你有想過怎麼承擔的起這個責任嗎?”
此言一出,原本已被潘有些說動的人們登時覺得喀隆說的很有道理,再度以懷疑的視線紛紛投向他們的族長,似乎正在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回答。
自始至終緊隨著母親的蕾切爾一聽這話再也按捺不住,鼓起腮幫子當場便要發作,一旁的烏諾見狀急忙伸出手指對妹妹做了個“噓”的手勢,蕾切爾這才將快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完全不明白哥哥為什麼不讓她反駁。
在幾百道目光的注視下,潘依舊保持著原先那副氣定神閒的姿態,整理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的衣領,不慌不忙地說道“正因如此,我們才更應該去外界尋找更多的資源,讓島民們的生活比現在過的更好。無論是什麼樣的文明都不能停滯不前,否則必將會被時代的浪潮所拋棄。這也不正是塞努諾斯神選擇我們延續威卡文明的初衷嗎?”
“哼,一派胡”
仍舊不依不饒的喀隆還想在反駁些什麼,一名手握長矛的士兵沿著遠處的森林小徑急匆匆地奔了過來,急切而略顯激動的大喊很快掩蓋了老人的聲音“很抱歉在開會期間打擾各位!我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要向族長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