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十歲那年起,亞茲拉爾就再也沒有在戰鬥中出現過失利的情況。
這並非源自於他天賦異稟或者本身實力強悍,單論這兩點而言,同輩的天龍人中也有不少不遜色於他的存在。
促使他無往而不勝的理由,除了本人酷愛專挑弱者下手之外,完全離不開作為他在狩獵大賽中表現優異而破例贈予的獎品,即為超人係·血血果實。
憑借著這份隨意製造或操控血液的能力,隻需在身體表麵覆蓋一層與自身外貌彆無二致的擬態血裝,不但能夠吸收一定程度上的炮火與物理攻擊,而且構成擬裝的血液還具備快速修複的特性。在保護本體不受傷害的同時,還可以給對自身能力實質一無所知的敵人造成自己能夠進行肉體再生的錯覺。
當人類麵對用常理也無法解釋的現象之時,往往都會產生或多或少的恐懼心理。而從小就把殺戮當作個人習慣的亞茲拉爾更是將故作玄虛這一點做到了極致,為自己營造出擁有不死之身的形象,從而喚醒人們內心深處的恐懼以讓他們不戰自敗。
因此,將果實能力發揮的淋漓儘致之後,亞茲拉爾就再也沒有體驗到疼痛的感覺,隻要不主動與遠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正麵作戰,沒有任何手段能讓他的肉體遭到損傷。
此刻,這份看似無懈可擊的固有印象被他最看不起的人類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嘎啊啊啊啊啊!”
伴隨著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嚎聲,亞茲拉爾整個身子帶著飆射而出的鮮血從烏諾的傷口處一下子彈了出去,兩人一上一下墜落到了地麵上,先後發出兩道沉悶的聲響。
鮮血與碎肉四處飛濺,淅淅瀝瀝地灑落而下,仿佛下了一場滂沱血雨,徑直灑落在因二人的激烈戰鬥而變得雜亂無章的花海之上,將白茫茫的一片染成了驚心動魄的殷紅。
“痛好痛——痛痛痛痛死我啦!右手!本大爺的右手斷了啊啊啊啊!!”
重重地撲倒在地半點都爬不起來的亞茲拉爾捂著血流不止的斷臂,麵部因強烈的疼痛而逐漸變得扭曲起來,到最後竟乾脆在地上滾來滾去,低聲呻吟瞬間轉變成了尖銳的慘叫,淚水鼻涕也隨之糊滿臉龐。他拚命地咬住有些乾裂的下唇,試圖想要緩解那鑽心般的痛楚,可越是掙紮越是讓自己的身體痙攣似的顫抖不已。
“不出所料並沒有像之前那樣恢複如初呢”
趴在一處凹凸不平地麵上的烏諾身體在經過一陣顫抖後,一點點地抬起腦袋。儘管在血團爆炸前的一瞬間烏諾在全身及時覆蓋上了一層武裝色,但爆炸掀起的灼熱氣浪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影響,使得他一件緊身衣都被燒得七七八八,麵上、身上也出現了大麵積的灼傷,可他卻像若無其事一般望著前方不遠處亞茲拉爾那副前所未有的狼狽模樣,心中湧現出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意,嘴角邊緩緩擠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以往虛張聲勢慣了,生平第一次的劇痛讓你相當不好受吧?”
充滿諷刺意味的一句話,精準地刺激到了亞茲拉爾腦中最為敏感脆弱的神經線,那疼得死去活來的痛感很快被不可遏製的怒火所取代,剩餘的左手抓著泥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著讓他蒙受奇恥大辱的罪魁禍首怒吼道“閉——閉嘴!像你這種這種隻配躲在陰暗處舔泥土的半吊子小鬼,怎麼可能打得贏本大爺不,是連給本大爺做對手的資格都不配啊!!”
說話間,一股股濃稠的血液在他身體右側的斷截麵凝聚成形,漸漸化作了一隻手臂的形狀。他甩了甩那條完全不具備實感的右臂,在確認活動自如後,那張滿是冷汗的臉龐上就像逞強一般擠出了一絲獰笑“彆忘了!隻要本大爺想,做出一隻兩隻義肢根本不在話下!真正搞不清狀況的分明是你啊!”
“是嗎?我從你的表情中可看不出這層意思呢”
烏諾右手支撐著地麵勉強站起身,左手死死按住腰部的傷口防止更多的鮮血滲出,沾滿鮮血的右臂緩緩抬起,對準了亞茲拉爾那張牽強的笑臉,眼神中散發出冰冷淩厲的寒芒,“你那張惡心的鬼臉我也有些看厭了,趁早給我消失吧。”
“少給本大爺蹭鼻子上臉了!操血秘術?赤血魔鎧!”
伴隨著亞茲拉爾一聲暴喝,包裹著他體表的擬態外裝突然像沸騰了似的翻滾起來,讓他的身形急速膨脹,瞬間化作一套尖刺遍布的血紅色鎧甲嚴嚴實實地覆蓋住他的全身,生出利爪的四肢變得更為粗壯修長,身後延伸出三條猙獰的尻尾重重地拍打著地麵,使得原本就龜裂的大地再次多出無數道蛛網般的裂紋。
砰砰砰!
密集的綠色氣團儘數落在他身上接連炸開,掀起一陣又一陣的塵埃,可那副鎧甲表麵卻隻是稍稍出現了一些凹陷,連半點缺口都沒有留下。僅是一眨眼功夫,那些密密麻麻的凹痕便自行恢複如初,絲毫看不出曾經遭受了一輪狂轟濫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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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沒用!製作出這副鎧甲的鮮血密度比原先高了整整十倍,其硬度甚至能與鑽石相媲美!像你這種蹩腳的能力就連擦傷都做不到啊!”
一道得意的嘲諷聲從青年那繪有血色紋路的厚重頭盔中傳了出來,亞茲拉爾微微眯起雙眼,以倨傲的姿態睥睨著對自己的變化似乎感到意外的烏諾,手中多出了一把由鮮血凝聚成的長矛,在陰雲之下流動著危險的光澤。
狂風自敵人身後吹拂而來,似乎帶來了一種汙穢而又殘虐的氣息,令烏諾多少有些覺得不適,一言不發地將一把由絲綢狀的綠色氣流彙聚而成的匕首緊緊握在手心。
儘管自己的攻擊沒能給對手造成傷害,可少年的臉色依舊平靜如常,全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遇到讓自己感到遙不可及的存在,就趕緊痛哭求饒然後滿懷絕望地去死啊!!操血秘術?血棘叢生!”
怒吼聲中,亞茲拉爾奮力將長矛狠狠地插進地麵。伴隨著地動山搖般的巨響,一根根猶如出海的蛟龍般,布滿倒刺的血紅色荊棘破土而出,以他為中心朝著周圍瘋狂蔓延,迅速盤旋上升。見此情形,烏諾沒有任何多想便直接衝進洶湧而來的荊棘海嘯中,不斷揮舞著匕首將企圖靠近他的荊棘瞬間切成碎塊。但由於荊棘繁殖的速度太快,源源不斷地從四麵八方蜂擁而來。為了避免浪費不必要的體力,烏諾隻得施展月步在交織成網的荊棘中飛快穿梭,化作一道流光衝出了荊棘的蔓延範圍之中。
須臾間,這片方圓百裡的山穀徹底被密密麻麻的荊棘所占據,形成了一片由血色荊棘組成的森林。
“似曾相識的招數呢,不過比那個要危險多了。”
環顧著周圍密集得讓人窒息的荊棘叢林,雙腳不停地踩踏著空氣以維持滯空的烏諾皺了皺眉頭,沉吟道,“那家夥的氣息也突然消失了,不過一定就在這附近”
“答對了!臭小鬼!”
一道尖銳的嘶吼聲自身後突兀地響起,烏諾還來不及回頭,離他最近的一根荊棘之中就已竄出了亞茲拉爾的上半截身體,右手緊握的長矛尖端泛著猩紅色的微光,朝著烏諾毫無防備的後背急刺而去,“本大爺決定了,你就和那個遲鈍的蠢丫頭一樣徹底變成一具乾屍吧!”
“早就猜到你會這麼做了。”
在這句話說出口之前,烏諾的身形就“刷”的一聲消失不見,使得亞茲拉爾的突刺落了個空。趁著對方因為沒擊中目標而微愣之際,烏諾如幽靈般再次出現在亞茲拉爾的身後,騰空的雙腳閃電般勾住了他的雙手,左手死死地捏住他的後頸,右手持著的匕首對準了他的臉頰,冷冷道,“過度使用能力的你,所剩餘的力氣想必已經不足以掙脫我的束縛了吧?”
“該死的”
方才反應過來情況的亞茲拉爾低聲咒罵了一句,每當他的能力發動之前都需要消耗體內一部分血液,因此他需要定期攝取外來的血液來補充自身的能量。然而由於斷臂造成的血液快速流失,以及出自對烏諾的憤恨而頻繁使出絕技,導致他身體裡的血液儲存量幾乎已經見底,體力也漸漸到了強弩之末的程度,所以不管他如何掙紮始終無法擺脫烏諾的控製,內心的驚懼也自可想而知。
“就算你的鎧甲再怎麼無堅不摧,人體最脆弱的部位還是沒有改變吧?”
說話間,烏諾手中的匕首順著頭盔一點點往下挪移,直到抵在亞茲拉爾那隻瞪大的右眼球處停了下來,低沉的聲音中流露出一股不可抑製的憤怒,“最後務必奉勸你一句,勸你在某些敏感話題上謹言慎行,否則一時失去冷靜的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就像這樣。”
話音未落,那把鋒銳的匕首狠狠地紮進那顆碩大的眼球之中,仿佛時間有了一瞬間的停頓,翡翠般的綠色光芒自刀身表麵朝著周圍一圈圈擴散而去,伴隨著“噗”的一聲輕響,亞茲拉爾的右半側腦袋連同頭盔就像被砸裂的西瓜般轟然爆裂開來,鮮血如泉湧般從傷口處噴湧而出,灑在他的鎧甲上留下點點斑紅。
“看來這副盔甲能幫你吸收不少傷害呢,原本還想著能轟爛你整個腦袋來著。”烏諾麵無表情地說道,語氣中透露著一絲失望。
“噫啊啊啊啊啊!!本大爺的頭!頭裂開了啊啊啊啊啊啊!”
亞茲拉爾僅剩的那隻眼睛和嘴巴都張大到了極限,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銳慘嚎,整個人仿佛泄了氣般軟趴趴地從荊棘之中脫落而出,覆蓋住全身的鎧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化作無數塊血色碎片紛紛揚揚地飄落而下,露出了青年那副身形瘦削滿是鮮血的軀體。
在他即將墜向地麵之時,一隻纖細卻格外有力的手臂驀然抓住了他的左手腕,使他的身體似是被施了定身術般懸掛在了半空中。
映入眼簾的,唯有那雙重新燃起熊熊複仇之火的眼神。
“喂喂彆那麼認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