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南部臨海的濱鬆盯,有一家掛著紅燈籠,門口立著落地廣告燈的居酒屋。
這個居酒屋的名字叫“友君酒屋”。
因為這裡靠海,常有船運公司的老板,大副以及日本海軍的軍官光顧。
李香香是這間居酒屋的常客。居酒屋的老板,調酒師,侍應生,個個都認識她。
“你好,秀子小姐。”
一見到穿著西式裙裝的李香香走近,在門口迎客的侍應生,立刻推開了居酒屋的門。
李香香走進去,環視了大堂一眼。
居酒屋的客人雖多,卻沒有人說話,對剛剛走進來的李香香也是視而不見。
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自己一雙耳朵上,留心著吧台上的一架收音機吐出的每一個音節。
“……這天晚上,天空晴朗,沒有月光。星空之下,可以隱約看到遠處宛平的城牆和附近不時移動的中國士兵的影子……
“我瞄準了一個中國士兵,果斷地扣動了扳機。那個中國士兵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時候,長官命令我們向城門衝鋒。我們一窩蜂衝了上去……我突然發現,我周邊的好幾個人都死了……”
你那是活該!李香香心裡說。
李香香找了一張空桌,臨窗而坐。
“中國軍隊並不好惹,”收音機裡的聲音在繼續,“我們的衝鋒雖然失敗了,但是,中國士兵也是成片倒下。”
一個留胡子的男子突然說“日中開戰,這一下,我們又有熱鬨看了。”
留胡子的男子,把戰爭看成是一場足球賽。
李香香瞥了說話的男子一眼。
另一個剃著光頭的男子站起身來,“不知道參謀本部的那些家夥,磨磨蹭蹭的還在乾什麼!何不借此派兵攻占上海,也好讓我們能去上海做生意,賺大錢。”
先前留胡子的男子說,“渡邊君,你說的對,日本軍隊應該立即進攻上海!”
“為什麼要進攻上海?我反對!”一個穿著日本和服的男子站起身說。
“你……你反對?”留胡子的男子,惡狠狠地盯著穿和服的男子。“你為什麼要反對?”
“我認為,關東軍的那些人,應該立即揮師南下,攻占平津,趁機擴大滿洲領土。”穿和服的男子說。
剃著光頭的渡邊說,“還是應該先進攻上海,我保證,中國人扛不住三個月,他們的最高長官,就得開門乞降。”
幾個日本人大聲應和“就是,就是。”
“諸位請放心,諸位請放心,”一個船運老板模樣的人起身說道。“我已接到通知,軍方要征用我的船!”
李香香看向船老板。
“征用你的船?乾什麼?打魚嗎?”留胡子的男子說,隨即哈哈大笑。
“我的船可是可以裝載八千噸的大船。一次性運兵,可達萬人以上。”船老板說,“我相信軍方的胃口,絕不會隻是一個上海!”
看來,日本已經在準備運兵運裝備去上海了。
坐在一角的李香香突然站起來,從這群人身邊走過。
眾人這才注意到李香香,一時間竟都忘記了說話。
“秀子小姐,來我這兒坐。”一個認識李香香的男子大聲地呼喊道。
李香香瞧都不瞧那男子一眼,徑直走向吧台。
又一個鄰近的男子,突然把李香香拉進懷中。“秀子,坐這兒,這兒暖和。”
酒吧裡所有的男子哈哈大笑。
“每小時1000日元,你付得起嗎?”李香香問。
“你真是獅子大開口!”男子立即鬆開了李香香。
“明白我是獅子就好!”李香香走到吧台,對老板說,“給我來一杯。”
居酒屋老板倒了一杯酒,遞給李香香。
“我可以打個電話嗎?”李香香喝了一口酒,問。
“電話機在那兒。投幣的,你隻管打。”居酒屋的老板笑著說,露出一嘴黃牙來。
李香香摘下話筒,塞了一個硬幣,撥號。
酒客們看著李香香,安靜下來,想聽聽這個花枝招展的陪酒女,要跟誰打電話。
“打擾了。我找水原少佐……他不在?……什麼時候回來?……”
李香香無奈地掛上電話。
“來我這兒,原田秀子小姐!”認識李香香的男子再次大聲呼叫。“150日元,10分鐘!”
李香香回身看了那男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