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美聯社消息12月18日夜,日本軍隊將從南京城內逃出被拘囚於幕府山的中國難民男女老幼共五萬七千多人,除少數已被餓死或打死,全部用鉛絲捆紮,驅集到下關草鞋峽,用機槍密集掃射,並對倒臥血泊中尚能呻吟掙紮者以亂刀砍死,事後將所有屍骸澆以煤油焚化,毀屍滅跡
劉簡之一把推開膳桌上的早餐,一邊怒聲說道“這筆賬,遲早跟日本人算清楚!”
“這條消息,是你批準廣播的?”孟詩鶴問。
“是。”劉簡之說。“今天五大報也會刊登這條消息。”
“我不信憲兵司令部不管控你們。”孟詩鶴擔心的說。“不過,美由紀小姐或許會改變對你的看法。”
“美由紀小姐……改變對我的看法?什麼意思?”劉簡之問。
“她本來以為你是個缺少正義感的人。”孟詩鶴說,“這幾條消息廣播出去,美由紀……”
突然傳來敲門的聲音。
“打擾了。”高橋圭夫在門外說。
“興師問罪的來了。”孟詩鶴冷冷地說。
劉簡之走出去,把門打開。
“佐藤君,你在乾什麼?”高橋圭夫咄咄逼人地說。
“我在吃早餐。出什麼事了?”劉簡之說。
“請你立即撤下日本軍隊在南京所有的消息報道。”高橋圭夫說。
“我隻是新聞部的主任。撤下所有關於日軍在南京的報道,我沒有權限。”劉簡之說。
“誰有權限?”高橋問。
“神尾社長。”劉簡之說。
“那就請你馬上聯係神尾社長,讓他下令,撤下相關報道。”高橋圭夫說。“免得讓你佐藤君惹上麻煩。”
“什麼麻煩?”劉簡之問。
“關閉你們東京廣播電台,逮捕相關責任人。”高橋圭夫說。
“大正憲法賦予媒體自由報道權……”劉簡之說。
“佐藤君,你怎麼跟美由紀小姐一般見識?聽我的,為你好。”高橋圭夫說。
“憲兵司令部會有書麵的禁令給我嗎?”劉簡之問。
“沒有。”高橋圭夫說,“但是你得照辦。”
“據我所知,東京五大報今天都會登載這條消息。”劉簡之說。
“黑穀中佐已經封鎖了五大報。今天的報紙一律重印。”高橋圭夫說,“如果不是我擋住,黑穀中佐已經將您帶往羈押所了。”
“好吧。”劉簡之說,“我馬上通知播音室停播。”
“明智!改天一起喝酒。打攪了!”高橋圭夫轉身走到汽車旁,開著車走了。
劉簡之感到一陣涼意,關了門,走進屋子。
“我沒說錯吧?”孟詩鶴說。
劉簡之拿起電話,撥通了新聞部的電話。
“喂!”值班編輯齋藤應答道。
“我是佐藤彥二,您通知播音室,讓他們停止廣播日軍在南京的所有報道。”劉簡之說。
“是,我馬上通知播音室。”齋藤說。
“另外,如果有聽眾詢問為何停止報道日軍在南京的相關動態,你告訴聽眾,是東京憲兵司令部下令停播的。做好相關解釋。”劉簡之補充說。
“是。”齋藤說。
劉簡之放下了電話。
“外麵還在下雪嗎?”孟詩鶴問。
“已經停了。”劉簡之說。
“我今天去塚本夫人家。”孟詩鶴說。“晚上有可能回來得晚一點。”
“我開車送你。”劉簡之說。
兩人吃完早餐,穿好大衣出門,剛走到汽車邊,突然聽到八木太太家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八木家出了什麼事?”孟詩鶴問。
“去看看。”劉簡之說。
兩人走到八木太太家門口,輕輕敲門。
“打擾了。”劉簡之說。
屋門推開,八木太太探出頭來。
“真是對不起,佐藤君,佐藤太太,是不是驚到你們了?”八木太太說。
“您這是乾什麼呢?”孟詩鶴看見幾個工人正在撤除隔板,小聲問道。
“我把屋子改成一個小工廠,為皇軍縫製軍衣。”八木太太靦腆地笑著說。
“開工廠?”孟詩鶴看見客廳裡的大水缸,問,“這個大水缸是乾什麼的呀?”
“放火用的。”八木太太說。
“您想得真周到。”孟詩鶴說,“明子和櫻子呢?去學校啦?”
“是啊,一早就走了。”八木太太說。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告訴我。”劉簡之說。
“好的,謝謝。”八木太太說。
劉簡之等孟詩鶴坐上車,開車朝塚本大佐家駛去。
“我們應該製定一個方案。”孟詩鶴說。
“什麼方案?”劉簡之問。
“如何打掉日本國民的戰爭熱情。”孟詩鶴說。
“日本有很多像八木太太這樣的人,打掉他們的戰爭熱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劉簡之說。“大前提是,日本軍隊在軍事上失敗,才有可能改變他們。”
“你的意思是,隻要日軍在軍事上不落敗,日本國民的戰爭熱情就降不下來?”孟詩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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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就是這樣。”劉簡之說。
“日軍不落敗,得益於日本國民的支持。隻要國民對軍隊不滿意,減少了對日軍的支持,日軍就會落敗。”孟詩鶴說。
“也許是吧。”劉簡之說。
車開到塚本夫人家門口,景子迎了出來。
“塚本夫人起床了嗎?”孟詩鶴問。
“在畫室。”景子說。
孟詩鶴走進畫室,見屋子光線太暗,打開了電燈開關。
“佐藤太太,你看我畫的怎麼樣?”塚本夫人回過來說。
孟詩鶴朝塚本夫人的畫板看去。一個男子拿著手槍,正朝著一名日軍大佐射擊。而一個女子擋在日軍大佐前麵。射出的子彈,打在女子的後背上,鮮血直冒。
“塚本夫人,您這是畫的什麼呀?”孟詩鶴問。
“佐藤太太,你看不出來?我畫的是你英勇擋彈救下塚本大佐。”塚本夫人說。
孟詩鶴笑了笑。
“這就是岩田館長要求我們畫的擁戰作品。”塚本夫人解釋說。
“這是你的主意還是塚本大佐的主意?”孟詩鶴笑著問道。
“是塚本君和我一起商量的。怎麼,佐藤太太,您覺得這畫不合適?”塚本夫人疑慮地說。
“塚本夫人,我說話您彆生氣。您這哪是什麼藝術作品啊?這是純粹的街頭粘貼的廉價宣傳畫。”孟詩鶴笑著說。
“那怎麼辦?”塚本夫人急道。“我實在想不出來,該怎麼畫這個作品。”
“等塚本大佐回來,一起商量商量再說吧!”孟詩鶴說,“塚本夫人,帶上畫板,我們去外麵的庭院畫雪景去!”
“好吧。”塚本夫人說。
“外麵有點冷,塚本夫人。您衣服穿夠了嗎?”孟詩鶴問。
“我穿得夠多的了,要是冷了,進屋加衣來得及。”塚本夫人說。
“好吧。”
“景子小姐!”塚本夫人喊道。
“夫人!”景子走了過來。
“佐藤太太今天在家吃晚飯!”塚本夫人說。
“好的。”景子說。
孟詩鶴和塚本夫人帶著畫具,從屋子裡走出來。
“在哪裡畫比較好呢?”塚本夫人問。
“找過好角度。”孟詩鶴說。
借著這個機會,孟詩鶴將塚本夫人家的後院看了個清清楚楚。
孟詩鶴甚至想過,能不能把電台架到塚本大佐的家裡去。但她很快推翻了這種想法。
塚本夫人家算是東京的大戶人家,人雖不多,兩個兒子都在軍隊任職,一個女兒在美國讀書,占地卻寬。
最後選了一個在庭院裡畫街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