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謝長安仍然是掐著點進的文華殿,不過和往日悠哉悠哉的模樣不同,今天的他腳步格外沉重,神色格外疲憊。
所謂父愛如山。
父親對著如今隻有六歲的他,訓練起來那是毫不心慈手軟,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會把他玩壞。
他為了能夠達到父親的要求,幾乎榨乾了身體裡的最後一絲力氣,最後還是父親把他提溜上進宮的馬車。
從馬車上下來的那一刻,他腿一軟,差點就臉先著地了!
“謝長安,你昨天不是告假去接你父親了嗎?父親歸家不是喜事嗎?可是你怎麼一副被什麼東西榨乾了的樣子啊?”雲舒湊到謝長安跟前左看右看,半晌之後,震驚的問。
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謝長安差點沒忍住一巴掌呼到了雲舒的胖臉上!
一整個晨讀,謝長安都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接風宴過後,老太君留下了父親單獨說話,他也想跟著一起去的,卻因為臉上紅腫未消,被祖母強行帶走去見李先生了。
也不知道昨夜老太君都跟父親說了些什麼,今日一早,天還沒亮,父親就將他從被窩裡挖出來,開始了慘無人道的訓練。
父親是不是忘記了,他現在不但隻有六歲,還是一個身體孱弱的早產兒,甚至前段時間他還高燒了一場!
此時此刻,謝長安隻覺得前途灰暗。
高強度的訓練就算了,他還得來東宮當伴讀!
當伴讀就算了,他還要與薑家博弈!
他怎麼覺得重生一回,六歲的他已經快要比前世當皇帝的時候還要累呢?
自從重生歸來以後,因著那把鍘刀臨頭的緊迫感,謝長安並沒有過多的掩飾自己,在老太君麵前露出了太多的破綻。
他想老太君一定已經猜到了什麼,不然也不會在他成為太子伴讀的那一天,就交給了他一批人手,還給了他府中府兵的調度之權。
他才六歲,老太君卻給了他這樣的權力,而且自從放權之後,對他做的任何事都不聞不問,全然信任。
老祖宗睿智,身上都是歲月的沉澱,智慧的洗禮,她的存在,就仿佛一根定海神針——
他真的很好奇老太君究竟跟父親說了些什麼,才導致父親這樣訓練他?父親能接受像他這樣一個不那麼純粹的兒子嗎?
雖然雲舒對謝長安的形容聽起來有些奇奇怪怪,卻非常貼切,謝長安確實一副被什麼東西榨乾了精氣神的樣子。
不過葉景辰對謝長安的狀態卻很熟悉,這不就跟他上完一天課,再夜跑之後的狀態一模一樣嗎?
也不能說一模一樣,他倒是舍不得把自己折騰到謝長安那種地步。
不過之前謝長安也沒這樣過,倒是謝少陵一歸家,他就一副被什麼榨乾的樣子,該不會‘榨乾’他的那個人是謝少陵吧?
一個正常的父親會舍得這樣折騰自己年僅六歲的孩子嗎?
或許將門之家從小對孩子的體能鍛煉是嚴格了一些,但——
這樣會不會太嚴格了?
吃完早膳之後,葉景辰吩咐小廚房去燉補湯。
既然操練的這麼狠,那自然得好好補一補才行,可不能讓謝長安身體支撐不住,垮了。
這可是他看好的大將軍,日後是要替他鎮守北疆的,現在操練的狠一點也好,以後他在皇宮裡也能躺的更心安理得一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