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耗儘了所有的力氣和勇氣，邁向那條被柔和光芒籠罩的小徑。每一步都伴隨著一種微妙的輕鬆感，仿佛壓在肩上的千斤重擔正在逐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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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迷霧開始慢慢退散，空氣變得溫暖清新，耳邊甚至隱隱傳來鳥鳴和溪流的聲音。這感覺很不真實，卻讓我內心有一絲平靜。我回頭望了一眼，那道黑暗的小徑依舊盤旋在原地，像一條蠢蠢欲動的蛇，無聲地誘惑著我回頭。
“你選擇了逃避。”那個嘲諷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帶著些許失望，“你以為這條路是終點？這隻是另一個輪回。”
“或許是。”我喃喃道，“但至少……我想知道，這一切的儘頭，會是什麼。”
前方的光亮愈加耀眼，我必須用手遮住眼睛才能勉強前行。突然間，所有的聲音和畫麵都停止了，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開闊的草地上。頭頂是湛藍的天空，陽光灑在身上，溫暖得令人想要落淚。
草地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榕樹，樹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母親。她穿著我記憶中最常見的那件白色連衣裙，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像是在等待我走近。
“媽？”我的聲音因為情緒而顫抖，“這……這是真的嗎？”
她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示意我靠近。我慢慢走過去，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自她去世以來，我無數次夢到過這個場景，可這一次，卻比所有夢境都更加真實。
“你選對了，晨晨。”她輕聲說，聲音如同小時候哄我入睡時一樣柔和，“你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方向。”
“我……”我哽咽著，聲音破碎，“可是，媽，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對的。我覺得自己……自己一直在逃避，一直在失敗……”
她摸了摸我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每個人都會迷茫，會害怕。可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意繼續走下去，不管前方是光明還是黑暗。”
她的話讓我僵住了。繼續走下去？可這條路的儘頭會是什麼？
“晨晨。”她溫柔地注視著我，“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所有的選擇，都隻是你的內心在引導你？”
“我的內心？”
“是啊。”她微笑著，“那些你認為的失敗，那些你害怕麵對的過去，其實不過是你給自己的枷鎖。放下它們吧，晨晨。你早就擁有了自由，隻是你一直不敢相信自己配得上它。”
她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我慌忙伸手去抓，卻隻抓住了一陣風。
“不，彆走！”我大喊，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媽，我還有話要說！還有好多話……”
可她的身影最終消散在陽光中，隻留下榕樹依舊佇立在草地中央。我的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發不出聲音，隻能癱坐在地上。
就在此刻，草地開始變得不穩定，像是被撕裂的畫布。裂縫逐漸蔓延，光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儘的黑暗。我聽到了一陣熟悉的刺耳聲——是地鐵門的開合聲。
我猛然驚醒，發現自己正躺在地鐵的冷硬地板上。車廂內空無一人，隻有那張通往駕駛室的門微微敞開著，露出裡麵晦暗的燈光。
我站起身，腦海中仍然回響著母親的話“放下枷鎖，你擁有自由。”
我走向那扇門，手指觸碰到冰冷的門把手。門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我。我深吸一口氣，將門緩緩推開——
裡麵是鏡子。
無數麵鏡子，像迷宮般將我包圍。我在每一麵鏡子裡都看到了自己——過去的自己、現在的自己，還有一些陌生的自己。他們有的平靜，有的憤怒，有的微笑，有的哭泣，仿佛我人生的每一個片段都在這一瞬間展現出來。
鏡子中，我看到那個熟悉的站台、看到母親溫柔的目光、看到父親隱藏的愧疚、看到那些被我忽略的細節與選擇。
最終，所有鏡子中的影像都化為一張麵孔，那是“另一個我”。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而堅定“張晨，你終於到了這裡。”
“這裡是哪裡？”我問，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
“這裡是你終將麵對的地方。”他說，“你真正的，也是你最深的終點。”
他的眼睛直視著我，像是要把我整個人看透“你準備好麵對‘自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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