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站在陽光下，感到久違的溫暖。四周的空氣清新得令人心生恍惚，仿佛他已經擺脫了那些糾纏不休的黑暗。但他的腳步才剛剛邁出房門，那種久違的異樣感便再度席卷而來。
這條街道……不對勁。
街上的每個人都低著頭，神色空洞，他們似乎沒有目的地來回行走，但每一步卻精準而一致，像某種被編排好的機械運動。張晨試著與一位路人對視，那人卻視而不見，徑直從他身旁擦肩而過，像空氣一樣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這不是真的。”張晨低聲對自己說。可越是重複，他心中越發不安。他想再次確認，於是猛地一跺腳——路麵上沒有回響，甚至連灰塵都沒有震起。他的手攥緊了，似乎隻有通過這種方式，才能讓自己感受到真實的觸覺。
是夢嗎？還是幻覺？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受到溫熱的皮膚，這種感覺讓他暫時安心。可他的腦海卻不斷閃現剛剛在書中看到的那段話“真實與虛幻的界限，不在於外界，而在於內心。”
“所以，這一切都是我製造的？”他喃喃自語。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如果你能這樣認為，那倒是輕鬆了不少。”
張晨猛地回頭，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不遠處，那人穿著深色風衣，麵無表情，但一雙眼睛卻像能看透一切似的，帶著冷峻的銳利。他的出現似乎打破了某種規則，因為周圍行人的步伐停頓了一瞬，像卡頓的畫麵，又瞬間恢複流暢。
“你是誰？”張晨警惕地問道，向後退了半步。
那人笑了笑，卻沒有回答，反而徑直走向張晨，緩緩說道“你已經來到這裡了，說明你開始質疑，但你還沒有完全理解。”
“理解什麼？”張晨皺眉，“你到底在說什麼？”
“這條街道，這些人，甚至你眼前的陽光，都是你自己的投影。”那人用手指著四周，語氣平靜卻又篤定，“你以為自己走出了黑暗，但其實隻是在另一個層麵重複過去的輪回。”
張晨感到一陣寒意，他下意識地反駁“不，我已經掙脫了！我離開了那個地方！”
“離開？”男人的語調微微上揚，嘴角帶著一絲譏諷，“那麼告訴我，你現在在哪裡？”
這句話像是一根針，紮進了張晨的腦海。他望向四周，發現街道開始發生變化，建築在扭曲，路人的動作逐漸變得怪異，他們的身體變得模糊，如同一團團霧氣飄散。
“這……”張晨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他試圖抓住什麼，但觸碰到的卻隻是一片空虛。
男人走到他麵前，低下頭，用帶著幾分憐憫的聲音說“你不敢麵對自己，隻能不斷構建這些假象。每一次自以為的出口，其實都是通往下一層牢籠的入口。”
張晨的腦袋嗡嗡作響，像被人狠狠敲了一記。他想要反駁，可那人的話直擊他的內心，讓他無從辯解。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他問，聲音帶著顫抖，“我做錯了什麼？”
男人沒有回答，反而用手指指了指張晨的胸口“你自己心裡有答案。”
張晨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胸口竟然裂開了一道縫隙，那縫隙裡透出幽深的黑光。他嚇得倒退幾步，想用手去掩蓋，卻發現越遮掩，縫隙擴張得越快。他的手指已經沾滿了鮮血，但縫隙中流出的卻不是血，而是一些黑色的液體，帶著令人窒息的腐臭味。
“停下！停下！”張晨歇斯底裡地大喊，可一切都失控了。他的身體仿佛被某種力量撕裂開，他的視線變得模糊，腦海中不斷閃現出模糊的記憶——童年的陰影、失敗的過往、無數個孤獨的夜晚。
“承認它。”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冷靜而刺耳，“隻有承認，才能修複。”
張晨癱坐在地上，黑暗幾乎將他整個吞沒。他終於不再掙紮，顫抖著呢喃“我害怕……害怕知道自己是誰。”
隨著這句話出口，他的身體忽然停止了裂變，胸口的縫隙慢慢愈合，而四周的黑暗也逐漸退去。張晨感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平靜，雖然那平靜中還夾雜著一絲疼痛，但他知道，自己跨過了一道無法回頭的門檻。
“很好。”男人低聲說道，臉上的表情第一次變得柔和，“接受自己，不管是美好的，還是醜陋的，都是一種成長。你做到了第一步。”
“第一步？”張晨疲憊地問，語氣中滿是疑惑。
“是的，”男人說道，緩緩轉身，背對著張晨，“真正的自我之旅，才剛剛開始。”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空氣中，仿佛從未存在過。
張晨獨自坐在地上，感受著身體的沉重和輕盈交織在一起。他知道，自己無法再回到過去，也無法繼續沉浸在那些虛幻的出口裡。他必須向前，麵對自己，直至找到真正的答案。
站起身，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邁步向街道儘頭走去。陽光依舊刺眼，但這一次，他不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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