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張晨獨自走在街道上，耳邊響起陣陣汽車駛過的轟鳴聲。他的目光凝視著遠處街角的路燈，昏黃的光圈中似乎藏著某種不可名狀的秘密。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手指間殘留的泥土早已乾涸，像裂開的舊傷疤。
他的腦海中回蕩著白日裡那虛幻影子的聲音——“你連自己都無法證明，如何證明這個世界？”這句話像是一根刺，深深紮在他意識深處，讓他無法掙脫。
“世界本就虛無，何必證明。”張晨低聲自語，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對著虛空在爭辯。然而話音未落，他卻聽見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他猛然回頭，空無一人。
不知為何，他感到一種深深的寒意，像有無形的目光在注視著他。他快速向前走了幾步，街道的霓虹燈逐漸模糊，街角的景象也像被一層薄霧籠罩。
“張晨。”一個細微卻清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低得仿佛是從他的腦海深處傳來。
“誰？”張晨警覺地環顧四周，手心滲出了冷汗。他知道這種感覺——不是外界的聲音，而是來自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
那聲音不再出現，隻剩下沉重的沉默。他繼續往前走，腳步愈發急促，像是要擺脫身後的目光。但當他經過一麵玻璃櫥窗時，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玻璃中映出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一片空白。
“這又是幻覺？”張晨抬手碰了碰玻璃，指尖傳來真實的冰涼觸感，但那冰涼中又藏著某種詭異的震動。他的腦袋裡突然閃過無數片段，像是記憶的碎片，紛紛揚揚地砸向他的意識。
一隻手猛然從玻璃中伸出，扣住了他的手腕。他驚恐地後退，但那手卻像生了根一般死死抓住他，將他拖向那空白的深淵。
“醒醒！”玻璃中傳來一聲怒吼，語調熟悉得讓張晨心顫。
他拚命掙紮，但那力量太強大，他的意識像被撕裂般痛苦。直到他徹底被拉入玻璃中，他才意識到——拉住他的，竟是另一個“自己”。
鏡中世界
張晨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灰蒙蒙的荒野上。四周是一望無際的沙丘，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灰塵。他的手臂上還留著剛才被拉扯時的紅痕，但更讓他震驚的是，眼前站著無數個“自己”。
那些“張晨”麵容各異，有的滿臉憤怒，有的帶著悲傷，有的卻麵無表情。他們靜靜地注視著他，仿佛他才是異類。
“你們是誰？”張晨的聲音在空曠的荒野中回蕩。
一個“自己”站了出來，冷冷地開口“我們是你。”
“這不可能！”張晨後退一步，搖頭否認。“我隻有一個‘自我’，你們都是幻覺！”
那“張晨”冷笑了一聲，抬手指向四周。“你一直在追尋自我，但你不明白，‘自我’根本不存在。我們每一個，都是你曾經的碎片，而你隻不過是其中最脆弱的一個。”
“你們在胡說八道！”張晨捂住耳朵，試圖屏蔽那些聲音，但那些“自己”卻在逐漸靠近，包圍著他。
“回想你的過去——每一次逃避、每一次妥協、每一次絕望，都造就了我們。”一個帶著嘲諷笑容的“張晨”說道，“而現在，你還在執著地尋找那個從未完整過的靈魂。”
“我不需要你們！”張晨猛地大喊，像是在驅趕幽靈。
那些“自己”卻不再說話，隻是默默地注視著他。那目光中沒有仇恨，卻充滿了某種憐憫。
“我們會一直在這裡。”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一個滿臉平靜的“張晨”走到他麵前。“直到你接受我們每一個，接受你的真實。否則，你會永遠困在這個荒原中，找不到出口。”
“接受？接受什麼？”張晨聲音顫抖，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不甘。
“接受你從未完整過，也不需要完整。”
張晨呆立原地，那些話語像是利刃一般切入他的意識。他一直以為，自己失落的部分需要修補，自己的混亂需要理順，但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他不需要這些。
“如果自我是由無數片段拚湊而成的，那麼碎片本身是否也是一種完整？”張晨低聲自問，目光茫然地看向那無儘的荒野。
沒有人回答，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沙丘上的風聲宛如低吟，帶著無儘的荒涼與神秘。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氣邁出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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