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瀝瀝地下著，天邊的雷聲像是撕裂雲層的呐喊。張晨站在一麵斑駁的鏡子前，鏡子的框架早已生鏽，鏡麵上覆蓋著厚厚的塵埃，像是無人問津的遺物。
他盯著鏡中那模糊的倒影，心底湧起一種複雜的情緒。這不是第一次麵對鏡子，卻是第一次感到如此陌生。鏡中的人，真的還是自己嗎？
“推開這扇門，你會找到真相。”他耳邊回蕩起一聲低語，像是記憶深處的殘影，又像是幻覺的呢喃。
門後，是什麼？張晨不敢輕易回答。自從選擇踏上這條路以來，他一直在追逐“真相”這個虛無縹緲的詞語。然而，每一次靠近，答案總會變得更加模糊。
他緩緩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冰冷的鏡麵。就在這一瞬間，一股劇烈的寒意從指尖傳來，順著他的手臂蔓延到全身。他猛地收回手，卻發現鏡麵泛起了一圈圈漣漪，像是水波在湧動。
鏡中的倒影開始變化。張晨看見一個小男孩，坐在一片陰暗的房間裡，手裡抱著一隻破舊的毛絨熊。那是他小時候的模樣——怯懦、孤獨、無助。
“你還記得那時候的自己嗎？”鏡中的男孩抬起頭，眼神空洞而冷漠。
張晨沒有回答。他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你以為長大了，就能擺脫過去？”男孩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譏諷，“可你不過是換了一副偽裝罷了。”
鏡麵繼續變化。這一次出現的是一個青年——意氣風發，滿懷憧憬，眼神中閃爍著對未來的渴望。那是張晨剛步入社會時的自己。
“還記得你當時想做什麼嗎？”青年問道，“你說要成為一個不受束縛的人，要創造屬於自己的世界。”
張晨低下頭，眼前的一切讓他感到難堪。他的確曾有過這樣熾熱的夢想，可現實早已將它撕得粉碎。
鏡子裡的畫麵突然劇烈扭曲起來，變成了一個他從未見過的模樣——麵容扭曲，雙目無神，滿臉寫滿疲憊與憤怒。那是此刻的他，一個在虛幻與現實中掙紮的靈魂。
“這就是你現在的樣子，”聲音變得低沉而嘶啞，“你不是在追逐真相，你是在逃避真實。”
“夠了！”張晨猛地抬起頭，怒吼著揮拳砸向鏡子。清脆的破裂聲在房間裡回蕩，鏡子瞬間四分五裂，碎片散落一地。
他的手被鋒利的鏡片割破，鮮紅的血珠順著指尖滴落在地板上。他喘著粗氣，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疲憊。然而，當他低頭看向那些碎片時，卻愣住了。
每一塊碎片裡，映射出的都是不同的他童年的怯懦、青年的熱血、現在的疲憊，以及未來的虛無。
“原來，鏡子不是我的敵人，”張晨喃喃道，“我才是。”
他跪在地上，拾起一塊最大的碎片，映照著自己布滿血汙的臉。他突然明白了，過去的一切無法改變，但選擇如何麵對，卻始終掌握在他手中。
“你終於看清了自己。”耳邊又傳來低語。這一次，聲音不再刺耳，而是多了一份柔和與安慰。
張晨緩緩站起身，握緊手中的碎片，目光變得堅定。他深吸一口氣，推開了身後的那扇門。
門外沒有真相，隻有一條被雨水浸濕的小路，通向未知的遠方。
他邁出了第一步，雨水打在他的臉上，混合著未乾的血跡。他知道這條路不會輕鬆，但他再也不會回頭。
“真實不在鏡中，也不在路上，”張晨自語著，“它在我每一次選擇的瞬間。”
天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他的背影。他朝著遠方走去，腳步鏗鏘有力，仿佛劈開了籠罩已久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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