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廳大堂,那老慈眉善目的老頭盯著秦朗,緩緩拍了聲巴掌,立刻又有幾個旗裝打扮的少女端著盤子走上來,秦朗見過沒見過的菜品就往桌子上擺,什麼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草窠裡蹦的,主打的就是一個字——貴!
隻見秦朗坐在桌前,直愣愣地盯著桌上豐盛的菜肴,手中握著的筷子卻遲遲沒有動起來。那老見狀以為秦朗被驚呆住了,他微微眯起雙眼,目光緩緩掃向站在身旁侍候的兩名少女。其中一名少女心領神會,立刻輕盈地走上前來,伸出纖纖玉手,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輕輕夾起一口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然後溫柔地送到那老嘴邊。
那老滿意地點點頭,張開嘴巴將菜肴含入口中,慢慢咀嚼品味著。與此同時,另一名少女則迅速從懷中掏出一方潔白如雪的手絹,動作嫻熟而又輕柔地幫那老擦拭著嘴角,生怕有一絲油漬殘留下來。整個場麵顯得格外和諧有序,仿佛這樣的場景已經重複過無數次一般。
整個過程那老連動都沒有動,活脫脫把剝削人的姿態演繹的淋漓儘致。
秦朗冷眼看著那老的惺惺作態,這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模樣讓他心裡作嘔,越發懷疑這老頭子就是王醫生背後那位神秘的買家,器官交易的真正主使人。
“秦先生吃啊,怎麼,難道是覺得菜不合胃口?”
那老笑眯眯的問候著,但他越是作出這副慈祥老人的模樣,秦朗心裡便越是警惕,老話常講咬人的狗不叫,同樣的,總是笑眯眯對人的那種人,真捅起刀子來,眼皮都不帶眨一下的。
更關鍵的是,眼前這個手眼通天的老人,似乎已經把他的身份調查的一清二楚,他來到這裡才幾分鐘,自我介紹都沒有,這老頭便熟悉的跟他們認識許多年一樣,而秦朗到現在為止,連這老頭什麼底細都不知道。
秦朗乾脆懶得跟這老頭虛與委蛇,直截了當地問道“不知那老此番請我來赴宴,是為何事啊?”
“嗬嗬嗬····”
那老乾笑一聲,一雙銳利的眼睛在秦朗身上來回巡視,那感覺不像是在打量一個人,反而像是一個餓極了點人看見肉包子,眼饞的厲害,渴望卻壓製的眼睛看的秦朗渾身不自在。
“小兄弟還真是快言快語,不錯,我喜歡。”
他先是捧了秦朗一句,這回複就很有話術,回避了秦朗的問題,半點沒透露自己的本意,要是個剛入江湖的愣頭青,或許已經被捧得飄飄然了,再加上那老那副道德天尊的模樣,實在夠有欺騙性。
秦朗把玩著手裡的筷子,眼神掃過這大廳的眾人,心裡越發確定眼前這那老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笑麵虎,恐怕肚子裡沒憋好屁,他正尋摸著怎麼把話題引到巫醫生那裡,卻聽那老問了句不著痕跡的問題“小兄弟覺得我這宅子修得如何啊?”
問出這問題絕對不是為了炫耀,秦朗心裡盤算了一番,回答道“現如今能住的起這麼大的宅子,還建在風水寶地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旅遊景點呢。
還有老先生您的這些家仆,調教的好啊,一個個沒有您的命令,大氣都不敢喘,我以為回到大清了呢,您這日子過的是真皇上。”
秦朗這話明褒暗貶,但不知道為什麼,眼前這老頭聽見被比作皇上,肉眼可見的表現出很興奮的樣子,但卻又要惺惺作態的表示不敢當。
那老笑嗬嗬的喝了口酒,他此時是真開心,也不用丫鬟伺候了,又繼續問秦朗道“我都一百多歲了,這輩子刀山火海哪哪都經曆過,吃的苦比彆人多,乾的事比彆人大,你說,這享受我不應該享受嗎?”
講實話,那老愛怎麼享受那是他的事,秦朗頂多是看不過他的封建做派,不把人當人看,但也僅限於看法,現在那老好似在跟秦朗找認同,秦朗隻得閉口不言,卻不想這舉動在那老眼裡,那就是默認了。
“這人呐,命生來是不一樣的,有的人生的賤,生來就是給彆人當牛馬的命。有的人生的好,富貴安康幾十年,可這都是一輩子的事,死了,入了輪回,又是新的開始。
可我不一樣啊,我生來崇貴那是我命好,但我做的事,那是普通人幾輩子都做不了的,所以我就應該比彆人活的長,這是我應得的。”
那老一陣歪理邪說,聽的秦朗不明就裡,搞不懂這老頭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難不成歲數太大把腦子也給熬糊塗了?那老熱忱的看著秦朗,目光中都是他看不懂的渴望。
“年輕人,你一定是可以理解我的,普通人就是應該把生命奉獻給尊貴的人,普通人活一年跟一百年有什麼不同嗎?可我不一樣,我活著能創造更多的價值。”
“所以你就搶彆人的器官給自己用?”
秦朗實在受不了那老的瘋言瘋語,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撂下筷子質問他春城醫院下那些罪孽累累的冤債。那老冷笑著,此時他倒是有些難以偽裝和善的表情,聲音平淡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不過這世界,存在即合理,你乾嘛要乾涉彆人的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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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瞅著二人即將撕破臉,龐總管此時及時的出現,他照常的弓著腰,眼睛餘光瞥了秦朗一眼,湊到那老耳邊低咕了幾句,那老看著秦朗,臉上波瀾不驚。
“不巧老朽有些事要去處理,老龐,你伺候好秦先生,等我回來。”
那老看上去神色略顯焦急,甚至都顧不上讓身旁的丫鬟來攙扶,而是獨自一人緊緊地握著一根拐棍,步履蹣跚、顫顫巍巍地朝著側室走去。而站在一旁的秦朗,則敏銳地察覺到四周的氛圍突然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此刻,那幾位原本負責侍候的丫鬟們,一個個正目不轉睛地將目光投射到他身上,眼神熾熱得仿佛要將他點燃一般。與此同時,龐總管那張原本就不苟言笑的麵龐上,更是掛上了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容,這笑容既不完全是陰沉,又並非全然陽光,就那樣似笑非笑地懸在那裡,給整個場麵增添了更多令人不安的因素。
“秦先生,我家主子有事處理,您喝一杯吧。”
龐總管親自倒了一杯酒,遞到秦朗跟前,秦朗看著酒杯裡紅彤彤的液體,抬眼看向龐總管問道“這·····是什麼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