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日,九點五十二分。
雪威龍已開盤了近半個小時,電腦前的林家豪如坐針氈。
昨天午盤沒有如他料想的出現反彈,而是全程被均價線壓製,一直在760附近上下起伏。
原本指望今天一開盤能來個平開高走、收複失地,不成想等來的,又是個低開衝高再探底的結局。
而且詭異的是,前半個小時的走勢完全就是昨天的重演,連分時線都像複製粘貼的一樣。
眼看馬上十點了,雪威龍股價抖抖索索不斷下移,此時已到了721,跌幅427。
兩百多萬的雪威龍,均價752,賬麵已經虧損快六萬了,到底割不割肉?
林家豪陷入糾結之中。
割了,幾萬塊錢對他而言,不過九牛一毛而已,大不了另搭台子重開戲,從頭再來。
不割,虧損與秒俱增,自己的心態也跟著坍陷,對他這麼一個桀驁不馴的人來說,這無異於心尖尖上割肉。
他在陽東市有眾多實體資產,不論是自己名下的,還是占有股份的,從來都是順風順水,一蹴而就。
他是個極其驕傲的人,不願意做賠本買賣,卻沒想到區區一個股票,居然這麼難纏,讓他感覺到了有力無處使的挫敗感。
他更不願意承認,自己會輸在一隻毫不起眼的蒼蠅手裡。
“姓於的,就你那兩個爛銅板,滄海一粟而已,還想和我鬥?哼!”
林家豪咬牙道“我就不信,你個破蒼蠅真的能把我這隻老虎逼得跳牆!”
“滴鈴鈴……”手機不合時宜的炸響,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看也沒看,林家豪抓起手機,劈頭蓋臉就罵“哪個混蛋打來的?不知道我在看盤嗎?”
“林少,是我。”電話裡傳來老a的聲音,帶著怯怯的懼意。
“雪威龍這麼走下去,我擔心會砸到首筆買入價709……林少,要不我們先賣掉前天的那筆一百多萬的單子,減少點損失?”
“混蛋!”
林家豪氣急敗壞“你腦袋瓜子被門夾了?我們這麼多錢砸在裡麵,你居然告訴我賣掉?”
"林少我是怕您吃虧啊。”
老a戰戰兢兢地說。
林家豪咬牙切齒“彆跟我在這裡廢話!老子花錢就是為了玩,賣不賣我不知道?你他媽給我閉嘴!”
老a不敢頂嘴,隻好訕笑“那好吧,林少,我就按照您吩咐的去辦。”
林家豪冷哼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捏了捏眉心,點燃半截沒有抽完的雪茄,濃鬱的白煙在眼前纏繞,臉色越發顯得陰沉。
……
十點二十二分,醫院裡。
於子濤剛瞅了一眼雪威龍股價,還沒瞧仔細,就被馮瑤一把搶過了筆記本,又躲到沙發背後看恐怖電影去了。
床上的被子枕頭,全都被她拿去壘成了安樂窩。
枕頭上放著筆記本,大被子裹在身上,一遇到電影裡可怕的鏡頭,就大呼小叫著拉起被子包住頭,一邊瑟瑟發抖不敢看,一邊又偷摸著從指頭縫裡瞄一眼。
樣子實在滑稽又搞笑。
沒辦法,於子濤隻能拿出手機看股票行情。
所幸雪威龍並沒有大起大落,依舊頹廢在均價線下,半死不活地殘喘著。
手裡沒有股票,自然希望暴跌,甚至跌停才好,這樣才能撿點便宜貨,再轉手賣個差價嘛。
炒股其實就是做生意,低價進高價出,任何一筆交易隻要有利潤,那怕你隻賺了一百元,就是成功的。
可為什麼十人炒股九人虧呢?
賺了一百不夠,賺了一千嫌少,賺了一萬不多,賺了十萬……沒了!
“貪”字多一撇,不就是個“貧”字嗎?
於子濤也貪,可貪得有節製。
他隻賺看得見的利潤,該進則進,該出則出,絕不推延半分,哪怕賣過的股票漲到天上去,那也不是他該得的。
看不見的錢是天堂,更是深淵,一念之間而已。
早在幾年前他買了支st股,當天剛買進,晚上就放出消息說要兼並重組,第二天一開盤就是無量漲停,整整十二天,天天一字板,每天一收盤就在憧憬第二天的喜悅。
結果好夢還沒醒來,第十三天一開盤,就是一個猝不及防的天地板,所有搶籌的散戶全被套牢不說,還連續十四天一字板跌停。
美夢變成了惡夢,貪戀變成了恐懼。
那種想賣賣不掉的絕望感,很長時間都讓於子濤緩不過勁來。
現在,他隻把風險放在第一位。
至於一隻票能賺多少,一看運氣二看命,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
“砰砰砰……”敲門聲驟然響起。
“誰呀?”
馮瑤從大被子裡鑽出頭來,厲聲嗬問。
“小馬哥,馬宇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