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子濤在人縫裡看到了牛立寶的身影。
這老頭，一天不下棋，渾身就難受。
南牆根下的薔薇已經長出了新枝，翠綠翠綠的，像韭菜一樣，要是十月能開花鋪滿牆，跟馮瑤來張自拍照，那就太美了。
想著想著，於子濤嘴角忍不住翹起來，露出一抹微笑。
但他再次回到屋裡的時候，看見陳哥已窩在沙發上睡著了，眼睛半睜，鼾聲輕微。
於子濤拿出一個薄毛毯，輕輕蓋在陳小三身上，拉上屋門，躡手躡腳下樓。
“汪汪汪……”
剛出樓門口，一個棕色的肉球直撲過來，叼著他的褲腳，瘋狂甩頭。
這個泰迪犬咋這麼討厭，好久沒見，越來越圓滾滾了。
“肉丸子，到一邊玩兒去！”
一身厲喝，棕色肉球咕嚕著小眼睛，團著身子跑開了。
“看看，我說什麼來著？做人要低調嘛，這下好了，掛彩了！”
牛立寶一手捧著掌心壺，一手背在身後，看見於子濤耷拉的胳膊，嘴角一撇。
於子濤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尷尬“馬失前蹄，摔了一跤，不礙事不礙事。”
“現在還給我裝？我吃的鹽可比你喝的水多！小芋頭，不管啥好事壞事，過頭了就容易失控……”
牛立寶喝了口茶水，“年輕好勝不等於爭強鬥狠，能放一馬是一馬，沒必要把人逼到死胡同，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牛姥爺，您今兒話有點多哎……”
於子濤腦子裡一閃，嘣出一句“不會是被人嘴上抹了蜜，儘撿甜的說吧？”
“胡說！我這麼大年紀，是是非不分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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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看難說！”
“你這混球，好賴話聽不進去是不？”
牛立寶鼓著眼睛，嚷嚷起來。
“我看那武俠電影裡老說這麼一句話，做人留一線，什麼什麼，哦，日後好相見，對吧？你給人留活路，就是給你自己留退路！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也是咬人的……”
“可我知道還有句話，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於子濤冷哼一聲，“我給過她機會了，可她不中用啊，那我隻好補第二刀，第三刀嘍……”
“小芋頭，話不能這麼說……”
牛立寶臉色一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我就問你，你以後是想陷到一灘爛泥裡呢，還是願意跟馮丫頭比翼齊飛，看儘人間美好呢？”
“這還用說吧？有腦子的人都不會選錯吧！”
於子濤嬉皮笑臉起來，“牛姥爺，您這問題有點弱智啊……”
“正經點兒，少給我耍貧嘴！”
牛立寶咳咳兩聲，“街口兩小孩打架，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為了出口氣，結果打了一下午，最後都忘了為啥打架，啥事沒乾成，你說這倆小孩是不是沒腦子？”
“牛姥爺，您到底想說什麼？”
“有人托關係向我求情，我沒答應，是因為她不夠格！”
牛立寶坐到門口的搖椅上，目光移向巷口。
“人一旦意氣用事，就會陷在意氣裡糾纏不清……小芋頭，翅膀硬了就該一飛衝天，而不是盯著身邊幾隻蒼蠅不放。大丈夫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明白嗎？”
“哇哦，牛姥爺，您這境界這格局，實在是外瑞古嘚兒……”
於子濤打了個響指，隨即一拍大腿。
“可我就喜歡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腳的感覺，您彆說，還真他媽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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