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做了個夢。
夢中,有一個瘦的乾巴巴的女孩。
女孩的母親重男輕女,從小就對她和姐姐是非打即罵。
她和姐姐早早的就學會了做飯,洗衣服,喂雞,照顧弟弟。
隻要有一點小事做不好,她娘就會不讓她和姐姐吃飯。
不過也不隻是她們姐妹倆,農村的女孩都是小小年紀就要乾活的,隻是乾的早晚和多少的區彆罷了。
女孩一直以為這是正常的。
因為是女孩,所以天生就應該乾這些。
她們的娘也都是這麼過來的。
直到有一天,楊家老宅回來了三個人,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帶著兩個孩子。
村裡人都說,楊老三那個有本事的媳婦帶著孩子回來看他了。
女孩知道楊老三是誰,那是她三叔。
是她娘經常罵罵咧咧的,說他自私自利,不近人情,但幸好老天開眼,讓他早死的三叔。
女孩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是見過三叔的,但是印象不深,隻知道三叔很嚇人,不高興了還會打人。
後來,三叔死了。
聽說是為了救人犧牲的,沒有找到遺體,於是三嬸給他立了衣冠塚,部隊和縣裡還給發了撫恤金。
她娘說,撫恤金都被三嬸那個狐狸精給拿走了,一點兒都沒有分給他們家。
女孩對這事印象很深,因為那天她娘掐了她好幾下,把她身上都掐得青紫了。
女孩想,三嬸為什麼不能給她娘一點撫恤金呢?
要是她娘有了撫恤金,可能就不會掐她了。
村裡人說得沒錯,三嬸是回來看三叔的。
女孩在村裡遇見了那個很漂亮的三嬸,領著長相相似的堂弟和堂妹。
她能看得出來,三嬸的撫恤金沒有白拿,他們三個人穿著打扮都很精致,一點兒也不像鄉下人。
那個明明比她小,卻看起來和她差不多高的堂妹,身上穿著她從來沒見過的衣服,上麵一個補丁都沒有。
女孩忍不住垂頭,看自己洗的發白的,隻打了兩個補丁的衣服。
這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她娘說,女孩子家家的,不用穿那麼好的衣服,穿了也是浪費。
他們在村裡住的這段時間,女孩偷偷路過三叔家的房子。
她想知道,她那個好看的,有著漂亮衣服穿的堂妹,用不用像她和姐姐一樣,在家裡做著數不完的活,還要處處讓著弟弟。
其實她心裡已經有答案了,隻是她不想相信。
她不明白堂妹明明沒了父親,還有能傳宗接代的弟弟,為什麼還會被養的這麼好。
堂妹是那麼自信,明豔,大方。
她覺得一切美好的詞彙用在堂妹身上,都不過分。
都是女孩,堂妹的未來好像是被陽光照耀著的。
而她,卻隻能永遠蜷縮在黑暗的陰影下。
後來,為了給弟弟風風光光的娶媳婦,女孩的姐姐被嫁了出去。
但是弟弟的對象仍舊不滿意彩禮,於是,女孩也被嫁了出去。
女孩想反抗,但她胳膊擰不過大腿。
最後還是被嫁了出去,被嫁給了暴發戶,給比她小不了兩歲的同齡人當後媽。
暴發戶的妻子並不好當。
暴發戶在夫妻間的事情上有變態傾向,他的上一任妻子就是被他折磨的患了抑鬱症,最後跳樓身亡的。
她沒有跳樓的勇氣,但最後也死了。
死在了那張淩亂的床上。
夢中的畫麵閃的很快,隻是幾個畫麵,應該是那女孩印象比較深刻的幾件事。
女孩雖然模糊看不清麵貌,但是從她的視角,陳舒很容易就推測出了她的身份——四丫。
陳舒想起白日裡見過的那個瘦小怯懦的女孩,不可否認,確實和夢境中相差不大。
但是陳舒來不及可憐她,也顧不得驚訝自己和楊西岑有一對龍鳳胎孩子,她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楊西岑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