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您誤會了。”
長子不忍父親遭人誤會。
趕忙站出來解釋，“我們生於鄭家，享受了父親帶來的榮華，自然也當為妹……鄭罪妃的事承受相應的懲罰。”
“能流放已是陛下與殿下的仁慈，我們怎能再……”
不愧是父子倆。
說的話都差不多。
謝靈嬌不想聽，兩手叉腰，大聲“大人說話，小孩兒彆插嘴！”
鄭學峰的長子。
也是他唯一的兒子。
早過了而立之年，連孩子都幾個了。
卻被如今還未成婚的謝靈嬌稱呼小孩，一時愣在原地。
“噗——哈哈哈哈——”
鄭學峰笑了。
非常大聲。
枷鎖上的鏈子隨著他的抖動“哐啷”作響。
“小姑娘，你可真是……”放肆大笑讓他眼角沁出淚水。
他眼眶紅紅的。
事發至今，這竟是他第一次落淚。
從爽朗大笑，到垂肩悲哀。
短短幾息時間，鄭學峰整理好心情，對謝靈嬌道“多謝姑娘開解。此番，我也是想通了。”
他示意家裡人將東西都收下。
罪人行動不便。
好在鄭家人多。
家裡除了鄭芷那個天生的壞蛋，其他都很有教養。整支隊伍，竟沒有一個養尊處優的廢物。
知曉這些東西是他們接下來活命的關鍵，就連隻有幾歲的小孩都極力將東西抱住，不哭不鬨的。
“喏。”
謝靈嬌又從懷中摸出一包糖。
在小孩腦袋上胡亂揉了一通。
將糖遞給她，哼哼唧唧問“吃不吃？”
小孩不敢隨意接她的東西。
隻有大人發話，才收下裝糖的小荷包。
“謝謝您。”
小孩抬頭。
灰撲撲的臉上，眼睛有些亮，“這位姐姐，請您不要誤解祖父。無論是他老家人，還是我們，都是真心感謝您。感謝您沒有讓我們家繼續成為罪惡的幫凶。”
小孩子才幾歲。
就能說出這樣的話。
謝靈嬌睜著眼，裡邊有些紅。
可她就是不想讓流淚，瞪著眼睛虛張聲勢，“你懂什麼？人可以比山重，比羽毛輕，這是人可以選擇的！你們明明可以做那個山的！”
卻因為她，差點在路上變成羽毛。
謝靈嬌吸吸鼻子。
手疾眼快捂嘴小女孩即將出口的話。
小聲，“要是你想說，你知道那句話到底怎麼講，那你可以閉嘴了！我知道！”
“我真的知道！！”
小女孩眨眼。
聽話地閉了嘴。
“你們，要一路順風啊。”
謝靈嬌揮揮手。
已經沒了來時的精神。
“多謝姑娘。”
時候到了。
鄭家人得啟程上路。
“衛大人。”鄭學峰為了避嫌，就算在私底下依舊這般稱呼衛瀲。
他臉上依舊灰敗。
可如今，已瞧不出死誌。
他稍微多停留一小會兒，告訴衛瀲，“其實老頭子我已經沒有再活下去的鬥誌。就算開設學堂的條件那般誘人，我也不認為如今的自己還擁有那個能力。”
鄭學峰不怕遭人唾罵。
說他是用死了結一切的懦夫。
可他不願，“小姑娘那般嬌俏明媚，若是因為我這個老頭子的固執而背負上這些……”他望著族人。
這麼多條人命。
要是讓那般堪比明月的小姑娘背負。
也太過殘忍。
鄭學峰不忍心，也不敢。
他們一族的人榮辱與共。
應當承受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