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欒羽滿臉憂慮地望著雲雪霽。
雲雪霽自然知道它的擔憂,但此時拂容君在這裡,許多話都得避開他,對雲雪霽來說,無非就是損失些功德提前離開,倒也沒什麼好惋惜的。
可如今……
雲雪霽卻在拂容君身上感到了一種無力感,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淡然的笑容,手卻不停地揉捏著拂容君的頭發。
“放心吧,靈界不會有事的,所有人都會平安無事的。”
雲雪霽不知道自己這番話究竟是在安慰拂容君,還是在安慰自己,亦或是兩者兼而有之。
雲雪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錯過了拂容君眼睛狡黠地骨碌碌一轉的神情,而拂容君的這一舉動,也讓雲雪霽差點兒悔恨終生。
由於他還需要再回一趟天外天,所以他反複叮囑欒羽要看好拂容君後,這才放心地回去。
結果一進去,就聽到某人在那裡陰陽怪氣地說“喲,這不是咱們的雪霽神尊嗎?您老可算是回來了。”
雲雪霽直接選擇忽略掉行為不太正經的行止,邁著穩健的四方步,坐在了亭子中正在擺弄棋盤的行止對麵。
“我們來手談一局,如何?”雲雪霽發出邀請。
行止笑起來像極了一隻萬年的狐狸,不知在算計著什麼,“行止榮幸之至。”
亭子裡,兩人相對而坐,棋盤上的黑白子錯落有致。
行止出於禮節,將黑子讓給了雲雪霽,雲雪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不動聲色地將棋子換了回來。
“我這人就偏愛如白玉一般,純潔無瑕,通體透亮之人,比之黑子,我還是更喜歡執白子。”雲雪霽麵帶微笑,緩緩說道。
行止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回應道“那行止就不客氣了。”
行止執黑先行,落子如飛,看似隨意,實則每一步都早已在心中盤算好。
“神尊,行止心中甚是好奇,您既已言明天道心心念念之‘滅神’,為何您還會降世。”
“啪嗒”一聲,白子落下。雲雪霽輕笑,“你心中豈非早有答案,又何必來問我。”
行止嘴角微揚,笑而不語,他手中黑子落於棋盤,堵住白子去路。
雲雪霽輕輕撚起一枚白子,沉思片刻,落子另一處。
“我本就是個不應存在之人,此界神明,不過是它於混沌初代管三界的工具,如今法則完備,條理清晰,如你我這般有權有能的神明,注定站在了它的對立麵,天道自不會容下威脅它的存在。”
此時,微風拂過,帶來一縷熟悉的香氣。
雲雪霽心頭一動,抬頭望向遠方。
“你為何不陪沈璃返回。”
行止抬眸,自亭中望向靈界方向,清冽眼眸中漾起笑意,又迅速收斂情緒。
“你既言此乃她之劫,我若此時相助,她這劫便渡不完整。何況,她從來都不是那耽於享樂的雀鳥,我不應是束縛她的枝椏,而應是助她翱翔天際的勁風。”
雲雪霽啞然應道,“你倒是看得通透。”
行止倒是毫不客氣,“過獎。”
“你會死,不是嗎?”
雲雪霽聽著行止話中那鏗鏘有力的勁道,罕見地沒有反駁。
“無論是人、仙,還是妖,最終都會走向死亡,無非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我並不怕死,隻是與所愛之人的離彆……”雲雪霽說著,頓了一下,將手中的白玉棋子扔回棋盤,仿佛那棋子有千斤重,“實在太痛苦了。事實上,活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痛苦的,不是嗎?”
行止微微頷首,以示認同“所以,你做這一切,是想讓我和靈尊保護拂容君。”
他沉默了一瞬,然後輕聲說道“是,到時候還得麻煩你費心照顧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