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的玻璃碎片從鏡麵上脫落，如同一把把利刃，朝著地麵急速墜落。
然而，就在即將觸碰到地麵的瞬間，這些碎片像是被施了奇妙的法術。
竟像是畏懼著會傷到某些未知的存在，速度驟然減緩，邊緣開始變得模糊，繼而逐漸軟化。
原本鋒利的形狀漸漸消融，化作一灘透明的水跡，和瓷磚上因花灑噴灑而積攢的水毫無分彆，緩緩流淌，最終一起流入了排水口。
仿佛剛才那場驚心動魄的碎裂從未發生。
顧元池神色冷峻，抬手關掉花灑，水流戛然而止，浴室裡隻剩下他沉重的呼吸聲。
他動作利落地扯過一旁的浴巾，隨意地係在腰間。
水珠順著他的發梢、胸膛滑落，滴落在滿是水漬的地麵上。
他緩緩閉上雙眼，胸腔劇烈起伏，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狂躁的心跳平複下來。
短暫的沉默後，顧元池冷不丁地朝著空無一人的四周發問“你可以有實體嗎？”
聲音低沉，在浴室的狹小空間裡回蕩。
話音剛落，空氣中的溫度陡然下降，原本彌漫的水汽迅速凝結成肉眼可見的寒氣。
這些冷氣像是受到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瘋狂地彙聚在一起，圍繞著顧元池旋轉。
寒意順著毛孔直鑽心底。
顧元池猛地睜開雙眼，目光如炬，緊緊盯著前方。
一個身影逐漸浮現。
待冷氣漸漸消散，眼前出現了一個少年。
他的皮膚白皙得近乎病態，毫無血色，在昏暗的浴室燈光下，顯得格外詭異，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而來的幽靈。
一頭利落的短發剛剛過耳，發絲被水汽蒸騰著，看上去柔軟而服帖，卻又為他增添了幾分不真實感。
是杜禕言。
他嘴角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詭異笑容，直勾勾地盯著顧元池，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狡黠。
杜禕言偏了偏頭，腦袋歪向一側。
那模樣像極了一隻無辜的小動物，嘴裡卻吐出帶著曖昧又詭異的話語“你想我了嗎？”
尾音微微上揚，在這彌漫著水汽與寒意的浴室裡，無端添了幾分蠱惑。
顧元池卻不為所動，目光緊緊鎖住杜禕言。
沒有絲毫猶豫，他徑直問道“現在的你有觸感嗎？”
顧元池的眼神銳利得仿佛能看穿對方的靈魂，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杜禕言聽到這個問題，原本平靜的臉上泛起一絲異樣。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腦海中猝不及防地閃過一些畫麵。
那些是這棟樓裡男生私下傳閱、藏在隱秘角落的限製級片段。
一想到這些，杜禕言的耳尖瞬間泛起紅色，那紅色如同蔓延的火焰，迅速爬上了他的耳根。
他的視線開始遊弋不定，慌亂地在四周打轉。
最後不受控製地落到顧元池還積著水的鎖骨上，水珠順著凹陷的鎖骨緩緩滑落，隱沒在浴巾之下。
杜禕言隻覺得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一種莫名的害羞湧上心頭。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顧元池見狀，嘴角勾起一抹輕笑，那笑容裡卻沒有半分溫度，反而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涼意。
“那就好辦了。”說著，他便朝著杜禕言邁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