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胭來不及拒絕。
他輕輕把她擁進懷裡。
垂眸，就是她半個後背上，被蟲子啃噬的傷口，鮮血淋漓。
他鼻尖發酸。
手腳無處安放一般，又想緊緊抱著她，又不敢碰到她的傷口。
薑胭靠在他的懷裡，放空大腦，輕輕眯上了眼睛。
“薑胭，嘉禮說得有道理，彆比了。”
她搖頭，不需要任何思考。
“你在堅持些什麼呢？”他的聲音苦澀，
“你不想回薑家，我可以給你錢，給你房子，給你立足之地。”
薑胭想發怒，卻又沒有力氣，“你在可憐我麼？”
“不是，”顧宴沉說，
“你追了我三年，付出了無數心血，我拿了你那麼多禮物，那麼多良苦用心，心安理得地接受，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聲音低啞，帶著自責和痛惜，甚至還有悔意，
“我總要還給你，算三千萬好麼？我隻是……不想讓你這麼辛苦。”
薑胭沒說話。
“還有我這個人，你還要麼？”他的手環住她纖細的腰，
“我知道你看不上錢，那你還要我這個人麼？”
“如果要，我們現在就去領證好麼？”
眼前這個人，她足足饞了三年！
上一世，她拿出比追逐奧運金牌強十倍的信念追他！
他現在問她還要不要？
薑胭再也承受不住，哽咽著，“不要了！”
“錢我也不要，人我也不要了！”
“永遠都不要了！”
薑胭的身體在他的懷裡劇烈顫抖著，精神幾乎崩潰，口中喃喃著【不要了……】
眼淚落下來，砸在他的肩膀上。
又濕又燙！
顧宴沉揉了揉她的長發，“沒事的，不要就不要，好麼？”
他就知道薑胭這樣死強的人，不會輕易回頭……
“你想要什麼，我都全力支持你，永遠陪著你，好麼？”
“不哭了……”他低聲請求，聲音粘稠，帶著濕漉漉的水汽。
他才發現，他根本受不了薑胭哭。
他也想像嘉禮一樣狠狠揍陳彬一頓，可是他知道不能……
薑胭的比賽還沒有結束，陳彬倒下了，薑胭追逐的金牌更沒有希望了……
天知道他已經快要被矛盾撕成碎片，可他隻能克製。
休息室外麵傳來大會組委會的公告聲
【十米氣步槍射擊將在十分鐘後繼續進行。】
一聽到這個聲音，薑胭便掙紮著從他懷裡起來。
“彆動。”
她後背上還沒有完全愈合的傷口又開始滲血。
“我給你穿。”
他用綁帶仔細地把她的傷口纏好，不鬆不緊，邊緣齊整。
像對待珍寶一樣的小心翼翼。
比醫生還要有耐心。
但還是會難免碰到她的傷口。
薑胭已經學會了忍受痛苦，哼都沒有哼一聲。
他卻內疚自責，低著頭，輕輕吹撫著她的傷口。
“小時候嘉禮調皮，總是會受傷，媽媽揉著他的頭說，”
顧宴沉頓了頓，仿佛也覺得難以啟齒，
“乖乖，不疼了，呼一呼，痛痛飛走了……”
他看著她，手指蜷縮，有些緊張，
“你的痛痛，會飛麼？”
他這樣嚴肅古板的人，說出這樣話，整個人都顯得尤其笨拙。
還滿臉淚水的薑胭，突然就覺得有些想笑……
“是我呼呼的方式不對麼？”
老古板還特彆有格物致知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