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一片混亂……
孕期八個月的孩子被剖出來,渾身青紫。
薑胭還活著,捂著扁平,甚至凹陷下去的肚子,神智恍惚,隻有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緩緩落下。
“嘶……”
她猛然驚醒。
瘋了似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
寶寶仿佛知道媽媽做噩夢了,趕緊用小腳踢了踢她。
她一身冷汗,渾然不知道到底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她手指顫抖著,撥通了顧宴沉的電話。
“喂?”
不知道他那邊幾點,但電話是第一時間被他接起來的。
他清雋的聲音隔著手機聽筒,在深夜中鑽進她的耳朵。
安全感將她緩緩包圍。
薑胭深吸了兩口氣,“沒事,和同學打遊戲,不小心摁錯了。”
她用儘可能從容不迫的聲音跟他說話。
不想讓他擔心,哪怕隻聽得到他的呼吸聲也好。
“打擾到你了麼?”薑胭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先掛了,同學罵我掛機呢。”
“沒打擾,”他輕聲說,“被你打擾才好,是我的榮幸。”
顧宴沉的聲音很緩慢,溫柔如水,在靜謐的夜色下,緩緩滑進她的心底。
薑胭覺得自己心情好了幾分,不想再打擾他,
“那我先掛了。”
“可以再等等麼?”他輕聲請求,“如果同學罵你,你就說是男朋友太粘人,拉著你不放,可以麼?”
“胭胭,我想多聽一會兒你的聲音。”
他聲音沉靜,古井無波,幽幽地從手機聽筒裡傳過來,
“胭胭,我好想你。”
“出差第一天就想回去,”他低聲笑,
“一天看十幾遍手機,等著你的消息,朋友們都說我得了老婆癮,怎麼辦?”
“薑醫生給我開服藥治治?”
薑胭笑了,沒想到能從他嘴裡聽到“老婆癮”三個字,
“我哪會治,找杭醫生和魏神醫。”
顧宴沉,“不勞煩兩位了,我知道自己的症結,命裡缺你了。”
薑胭輕輕撫摸著肚子,“其實寶寶也想你了。”
“哪個寶寶?”
薑胭翻了個身,笑著,“掛了掛了。”
顧宴沉那邊,“再等等好不好?”
“就再等……三分鐘。”
“等三分鐘又怎樣?”
顧宴沉的氣息有點不穩,卻執拗地讓她一定等等。
薑胭本來也睡不知道了,乾脆跟他閒聊了兩句歐洲出差的事情。
三分鐘到了。
“掛電話了?我睡了。”
“你走到窗戶這邊來。”
薑胭看了一眼外麵朦朧的月光,披上衣服走了過去。
月光下。
一個高大的身影,拿著手機,朝她搖了搖手。
“顧宴沉?你怎麼在這!”
站在樓下的,可不就是正在和她通話的顧宴沉?
“我說了,好想你,”他站在樓下,單手插兜,覺得自己也很好笑,
“處理完歐洲的事情,就連夜飛回來了,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都在北城三環上了。”
薑胭心底濕漉漉地塌陷了一塊。
“剛才是不是做噩夢了?”
“你怎麼知道?”
“結婚之後你幾乎天天做噩夢,哄得快一點,你就不會醒,就能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