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開筆毫,控製力道,向上抗肩……”
盛臨樂手腕微微發抖,努力控製住毛筆走勢。練字一下午,蘇文真於教學上嚴苛到變態,一道橫筆沒寫好就要反複練上百來遍。
可對上老師的例字,盛臨樂也隻有自慚形穢乖乖練習的份。
蘇文真翻看著盛二哥寄來的字帖,一麵扶了一把盛臨樂的手肘,糾正她的姿勢,一麵點評道“你哥哥的字雖好,卻不適合你來練習。”
盛臨樂不解,盛二哥的字方方正正還挺好模仿的,怎麼還不適合練習了?
蘇文真解釋“他習的是科舉應試筆法,雖是正雅圓融,卻也拘謹刻板,少了書法的飄逸靈動。”
“且他的行筆方式隻適合他的手腕特點,你即使臨寫萬遍也難仿到精髓。”
盛臨樂服氣道“要不說您是老師呢,我就看不出來這些,還能從字跡看出我哥手腕用力程度,真厲害。”
“少奉承,快寫你的字。”蘇文真搖了搖頭,輕笑道,“若你真臨你哥哥的字帖萬遍以上,你自然也會感受到此中差距。”
一下午就這麼在書案前寫字中度過了。蘇文真叫她收好今日習作,待一月後再作對比,看是否有進步。
盛臨樂在角落標注好日期,還想留老師吃晚飯,蘇文真卻擺手說“不必留我,到現在還沒機會嘗一嘗漠城當地菜肴,趁著還未宵禁,我去街上逛一逛尋吃食。”
這漠城遍地都是外來戶開的酒樓食肆,老師,你怕是很難吃到正宗的當地菜了。盛臨樂倒是推薦了幾家上午才會出現的小攤。
蘇文真摸了摸盛臨樂的小臉,笑納了推薦,帶著盛家兩個護衛出了門。
她家昨夜才跟太守家撕破臉皮,老師的人身安全也得格外注意。
說到太守。
昨夜天黑後,太守攜帶家丁低調上過門,跟盛將軍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盛將軍與他磨到後半夜才讓他帶走了方海道。
胭脂鋪的進貨單和那個小紀也都找到了,小紀受不住拷問,三兩下就供出了真相,美容丸之事毫無爭議就是方海道背後唆使。
小紀同胭脂鋪眾人可沒太守這樣的姐夫,盛將軍大手一揮,該送大獄就送大獄,該查封鋪子就查封鋪子,吃進去的銀子全都吐出來用來賠付顧客。
太守還慶幸盛將軍會看在他麵子上,不打算清算方海道時,結果盛將軍轉頭就叫人按住方海道,在將軍府前院露天壩上打了他五十大板。
那悶棍打在肉上的聲音,盛臨樂隔了老遠都聽得後背陣陣發涼。
盛將軍瞥了眼氣急敗壞想阻攔的太守,淡淡道“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吳太守,今日你既要袒護親戚,我就幫你做了這惡人。省得以後傳出你偏袒人情,徇私王法的名聲。”
“奉勸你一句,莫再來招惹我等武將,我一見慣了血的粗人,不在乎多殺幾個奸商害蟲。”
“還有,官將相爭,必傷於民,回去好好想想,你十年寒窗踏上這官途到底是為了什麼。”
方海道最終被家丁抬出了將軍府,聽說出門時抬人的家丁平地絆了一跤,方海道被摔出老遠,生生疼昏了過去。
胭脂鋪關了門,街上再也沒聽到那大嗓門夥計叫賣美容丸。百姓隻當他家賺夠了錢,又去彆處開店騙貴婦人。
太守有意按下此事,攜半死不活的方海道親自上門致歉,那些購買過美容丸的豪紳富商人家,迫於權勢也隻能賣給太守這個麵子,不再宣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