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筆側峰橫掃,逐層疊加雲層的體積感,再用棉布擦拭明暗交界處,做出柔和的過渡。
盛臨樂糾結再三,又覺暈開的部分失去了層次,又提筆補畫,反複多次之後,她還是遺憾放下了筆,得,今天這畫兒算是畫毀了。
裴朗和盛臨安都是第一次見這樣真實立體的畫法,好似真把雲朵搬到了畫裡一樣,見盛臨樂不再動筆,裴朗不解問“怎麼不繼續畫了?”
盛臨樂抬眼,歎了口氣“塗抹太多,畫麵油膩了,再畫也達不到我想要的效果。”
她前世就是個半路出家的畫手,沒上過正規的美術院校,隻在網上學過十幾節基礎課,素描基礎並不算特彆好,所以平時畫圖都更愛用線條堆形,擅長平塗上色。
還有就是在板繪上自食了惡果,畫不好就各大網站買商用素材做貼圖,忽略了練習形體和光影。到了古代,一筆一劃都得自己動手,一碰素描自然就暴露了不足。
之前那五幅絹布畫,她偷懶沒添光影,隻是上色用了厚塗技巧,也就是在這時代占了個新鮮的名頭,放在後世,隨便一個美術專業出身的學生都能指出畫裡不少問題。
裴朗拿起畫,評價說“你這畫中龍的模樣,與彆處見到的都不同。”
盛臨安擠到裴朗身邊,嗯嗯點頭“好像小妹你真見到過龍一樣,這雲中露出的龍角和鱗片,好真實。”
盛臨樂對李婉招手,示意她續一壺熱茶過來,又對裴朗說“龍角似鹿角,龍鱗似魚鱗,我就是仿鹿角和魚鱗畫的而已,沒什麼奇特的。”
裴朗搖頭,又道“彆人畫不出你這髣髴若輕雲蔽月之感,雖你自己說這畫不好,我瞧著卻很不錯。”
盛臨安跟個捧哏似的,也應和說“我也看著好,雲墨你說是不是?”
雲墨見過比素描更加真實的cg巨龍,所以並沒有裴朗和盛臨安這樣驚訝,但他也沒覺得盛臨樂畫得有多差,鼓勵說“我覺得畫得很厲害。”
盛臨樂被三人的誇讚得都有些不好意思,正巧李婉送來熱水,連忙招呼他們喝茶。
雲梅收拾好桌上的畫紙便退至一旁。
裴朗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鞋麵突然被什麼東西搭靠上,嚇得險些手抖,“什麼東西在桌下?”
起身退後,低頭往下一瞧,與鵝頭趴伏在地上的大鵝四目相對,“怎麼還有隻鵝?”
旁桌的書生皺眉,頗為無奈“兄台,你怎如此一驚一乍,這裡是讀書靜室,那大鵝窩在桌下都許久了。”
這次輪到裴朗愧赧了,拱手說“實在抱歉。”
盛臨安抿嘴憋笑,他在家見過大鵝,上手摸了摸鵝頭,感歎說“它也太黏糊人了,上街都還要跟你出來啊。”
盛臨樂攤了攤手,她也沒辦法,應該是大鵝到了新家還沒建立安全感,有點分離焦慮。
裴朗聽出這大鵝是盛臨樂養的,重新坐回沙發,說“你倒是跟臨安一樣愛養動物,臨安還記得你養的那隻狸奴嗎?”
“你說小虎嗎?也不知道它在外祖家過得好不好,我還有點想它了。”盛臨安有點懷念,來漠城的路途遙遠,他怕小虎路上吃不消就將其托付給了徐家。
裴朗失笑道“小虎?怕是要改名叫胖虎了,可惜了那一身金絲斑紋。”
小虎是隻黃狸貓,換做後世叫法就是隻大橘,那可是盛臨安千挑萬選去貓肆聘的貓,他容不得裴朗貶低小虎,輕哼了一聲,“小虎再胖也很威風凜凜。”
這一脈相承的護短模樣讓裴朗有一絲無奈,喝了半盞茶後,他便要起身離開。
盛臨安巴不得他快些走,卻又禮貌問“裴大哥不是今日休沐嗎?不再多坐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