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公子,欠您的鏈沫明日我便還上,絕不失言。”方削離埋下頭顱,顯得極為謙卑,隻不過還鏈沫是不可能了,他現在隻想趕快回到蘇府,大門不出,眼前的公子哥上門追債他也不應。
公子哥輕笑一聲,顯個蔑視的眼神,道,“我家財萬貫,何虛這點鏈沫,不過看在與你家大人交情非淺罷了。”
“那陳公子找我是?”
“來,你先坐下。”公子哥抬手讓下人拿個椅子過來,待方削離坐下後才繼續道,“是這樣的,我心儀蘇家小掌櫃久矣,但兩家素無生意來往,故總不得見佳人容顏。這次蘇小掌櫃招夫,我也投了,但卻一直沒回音,所以想向你打聽些消息。”
“這”方削離以為對方在打李之罔的主意,結果落腳卻是在蘇年錦身上,不禁有些啞然,隨後想到今日白天時蘇年錦對冊子上的年輕俊秀挨個吐槽,沒一句好話,果斷道,“我隻是蘇家旗下的一名普通鏢師,陳公子怕是找錯人了。”
“哦?”公子哥絲毫不信,邊搖頭邊道,“為了博得蘇小掌櫃的芳心,我也頗下死力調查了下你,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你不但是李之罔的手下,還是他帶到毗湘城的過命兄弟。而如今蘇小掌櫃與李之罔結為義姐弟,你說你對蘇小掌櫃什麼都不知道,是否有些不把我放在眼中了?”
“陳公子,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方削離泄氣般埋下頭去,忽得感覺到兩肩傳來強大的握力,回頭一看,兩名壯漢正提著把屠刀不懷好意地看著他。
公子哥也不再裝了,直言道,“賭莊後麵有個養狗廠,專供雲客酒樓,恰好,雲客酒樓便是我家開的。現在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若什麼都不說,哥們你說不定就要丟些零件去喂狗了,自己想吧。”
“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陳公子,你放我走吧,鏈沫一定還清!”
方削離跪倒在地,抓住公子哥的褲腿就哭起來,此時的他心中尚有一絲良知,知道蘇年錦說過的話絕不能進入眾人耳,否則誰知道會惹出什麼亂子來。
“一刻鐘。”公子哥輕蔑地看上方削離一眼,對手下吩咐道,“一刻鐘他若什麼都不說,便拔他牙,拔到剩都不說,便直接切碎了去喂狗。對了,記得煮碎些,那些狗金貴,怕是咬不動這豬妖的死皮。”
說罷,公子哥便拂袖而去,絲毫不管方削離的淒苦模樣。
方削離堅持的時間足足超過了一刻鐘。當公子哥又踏步歸來時,他的嘴裡已隻剩下兩顆後槽牙,含糊不清地說著些什麼。
“給他漱下口,聽聽是求饒了還是死撐著。”
手下人辦事麻利,一人去打水,一人抓住方削離的頭發把他提起,不一會兒就灌了半桶水進去。
“張家的小兒子是個瘸子,有辱儀容,不要郝家的大兒子年紀大,又窮不要陳家的臉上有痘,犯煞,而且還長得歪瓜裂棗的,不能要”
原來方削離已經神誌不清,胡亂複述著蘇年錦曾說過得話。
陳公子頓時怒氣上湧,不為彆得,就是因為他左鼻處有粒黑痘,這話中說得不是他還有誰?
“這婊子,虧我覺得她還不錯,竟敢這麼編排我。我真是生了癡妄糊塗心,才想與她共結連理,和陳蘇兩家為一家。”看準蘇家隻有蘇年錦一人能繼承家業,謀劃著吃絕戶的公子哥惡狠狠道,“你們給我聽仔細了,他說得任何話都記下來,我這次要蘇家吃不了兜著走!交代完了,便把他丟到江裡去,活下來算他命大,死了便算他背叛主家的代價。”
當蘇年錦趕回書房的時候,李之罔已經到了,原來他在坊市裡采購物資時也聽見了針對蘇家的傳聞,頓感不對,立馬趕了回來。
“我這邊沒有確切地消息,你那邊是怎樣?”兩人坐定後,蘇年錦先說道。
“我是聽兩個老大爺說得,說你在背後編排人,將毗湘城中一儘家族都極儘貶損,而這甚至還不是最遭的。更要命地是,此前入門測試時的事兒又被提起來了。”
“舞弊?”
“對。”
蘇年錦頓時怒上心頭,罵道,“這事兒都過去快半年了,怎還有人提?華瓊劍派托李家的關係給壓了下來,胡為菲被你暗中殺了,湯和也被打發了筆鏈沫去了彆處,就這樣還有人舊事重提?!”
舞弊一事是蘇年錦永遠的痛腳,畢竟她是商賈之家出身,信用是天然的金字招牌,要是丟了這個,蘇家也會立刻沒落。
“這個容後再提。”李之罔皺下眉,他最見不得就是蘇年錦一遇到事要麼勃然大怒,要麼急急躁躁,安撫後道,“我有仔細詢問那兩大爺,他們說得都是你那日在書房說得,我們的談話怕是被人偷聽了。”
“那日隻有三人在,你,我,還有方削離,還有誰能泄露出去?”說到最後,蘇年錦已有些沉默,她自然不可能,李之罔做事周密,也不會胡說,這麼看來就隻有方削離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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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派人去叫老方過來,他這幾日生了病一直待在屋裡,應該不關他的事。”
李之罔雖是這麼說,但既然已經派人去叫方削離,多少是不放心。
結果,二人焦急地等了陣,方削離沒來,反倒是下人傳來了方削離自殺的消息。
李之罔心頓時就涼了半截,一方麵是已經猜出正是方削離把談話內容給泄露出去,另一方麵則是擔心方削離是否還活著,趕忙問道,“發生什麼了,他現在狀況還活著。”
“還活著。”下人火急燎燎地趕過來,捋口氣道,“我去叫老方的時候,他說要換身衣服,我便在外麵等。結果過了好一會兒老方都沒出來,我又聽見了板凳摔在地上的聲音,以為是老方這幾天生病走不動道,便推門進去了,才發現老方是想上吊自殺,這才救了下來。”
“好,你下去吧,這兒有五十鏈沫,算給你的獎賞。”
蘇年錦一直沒說話,待下人領了鏈沫退下後,才嘲笑般道,“現在怎麼說?你兄弟乾的好事,我蘇家以後還能不能在毗湘立足都是個問題。”
“我先去看他,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說罷,李之罔拔腿就走。
“等等我,我也去。”
方削離確實是生病了,被扔到江裡後他福氣大僥幸抱住了一根浮木,但也不甚染上風寒,寬大的身軀一下消瘦許多。即便如此,李之罔也想問個緣由,但見方削離整把牙齒都沒了,頓時氣也沒了,隻拉住他的手恨恨道,“老方,你說,是誰做的,我給你報仇。”
“都是我的錯,罔哥,我對不住你和小掌櫃”
“沒事,活著就很好了,年錦姐會諒解的。”李之罔先一句話把蘇年錦給噎住,隨後道,“你且說是誰逼問的你,我給你報仇,也給年錦姐報仇。”
“隻知道姓陳,很年輕,雲客酒樓好像是他家開的。”
“陳玄飾。”蘇年錦接口道,“三大家族之一陳家的幼子,雲客酒樓便是他家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