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長安城治下有人遞了一份特殊的訴狀。
京兆尹、左馮翊、右扶風,掌司法審判,分彆管轄長安以東,長陵以北,渭城以西的三個地區,號稱三輔,皆治長安城中。
京兆尹收到這份訴狀的時候整個人都懵逼了,告狀的是少傅席名的繼夫人,作證的是席名的嫡長子。
狀告席名強奸親子!
京兆尹震驚問“你們有什麼證據?”
隻見那位少傅的嫡長子,直接解下自己的衣服,赤裸的身體上,就是罪人的罪證。
京兆尹瞳孔一縮,為官數十載,他見過很多殺人慘案,唯獨這一樁案子的罪證,令他心驚肉跳,不敢直視。
他幾步過去攏住那個孩子的衣服,氣息不能平穩,他咬著牙鄭重保證
“這張狀子,本官接了!”
那個男孩眼神平靜,繼母小心翼翼看過來,他眸中隻有死寂的冰冷。
第二日,京兆尹將這份狀子上呈朝堂。
席名還在給大皇子上課就被幾個侍衛去冠脫衣帶走。
朝堂激烈辯論
太後一方認為子告父為不孝、妻告夫反女誡,且席名並沒有將其子殺害,不能判他死刑,原告還要依照法律,以不孝不順的罪名挨板子。
皇帝一方認為,席名悖逆人倫,畜牲不如,該死!
齊帝由他們辯論。
他拐著彎子讓席名繼夫人和嫡子告狀,就是不想讓皇家聲譽背上汙點。
難不成要說大皇子被少傅猥褻了?
席名背後沒有大勢力,但他是清貴文人一派,背後有個大儒老師,這次正好讓全天下人看看他們私底下的嘴臉。
“母後覺得呢?”
太後在簾子後麵“皇帝認為呢?”
“朕認為,當殺!”
“也不是不行,可席名的繼夫人和嫡子,也要作出懲罰,畢竟子告父,就是不孝。”
齊帝輕笑“也對,那繼夫人也違背了三從四德,母後還記得是哪三從嗎?”
太後臉一下冷了。
她用不孝點皇帝,皇帝用三從點她。
母子二人互不相讓。
“母後要打被害者二十大板,席名的嫡子怕是撐不住,而且他一生都被席名毀了,想逃脫地獄還要受處罰,哪來得道理”
齊帝下令“席名繼夫人,以包庇罪名,打二十大板!”
“席名流放嶺南。”
太後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此案就此定下。
席名被囚車押解出長安那日,萬人空巷,一路唾罵。
“那個畜牲為什麼不殺了他!他就不該活著!”
“就是!那可是他親兒子!還讀書人呢!”
“我算是知道衣冠禽獸的樣子了,這文人耍起來比流氓還畜牲呢。”
“聽說他是皇子的老師,你說會不會……”
身邊的人聲音一下壓低了
“我聽說他就是對皇子意圖不軌,才被皇帝注意到的,皇帝可想殺他了,但太後不讓。”
“太後為什麼不讓?”
“陛下都二十三四了,太後還垂簾聽政呢,你說為什麼?不想放權唄。”
“太後也不是好鳥!這畜牲都放!皇帝天天被她壓著,不得憋屈死!”
民間的議論正是齊帝所望。
大齊有‘刑不上大夫’的規矩,大概是,讀書人犯了錯會自省,外人應該給他體麵,不能讓他的身體受罰。
齊帝是不信這一套的,可如今他需要朝臣支持,暫時騰不出手收拾彆的。
齊帝再次唾罵一遍他荒淫無道的短命父皇。
他怎麼不死皇爺爺前邊,這樣他直接從皇太孫成為皇帝,也沒有太後聽政的事兒了。
明德殿內,這樁案子的被害人恭敬的跪著。
他身形極瘦,整個人顯得陰鬱。
“對以後有打算嗎?朕聽說你以前讀書不錯。”
那人打了個寒顫,應激道“我不讀書!”
在齊帝看過去時,他放低聲音,重複了一句
“我不想讀書……”
齊帝冷眼瞧著他,這人和他沒任何關係,甚至因為席名的緣故,即便他也是受害人,齊帝仍對他不喜。
他召見他,也隻因為那麼點兒好奇。
“隨你怎麼想,回你母家還是回席府,自己決定,朕讓人送你。”
他砰砰磕頭
“陛下!我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