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元宮
齊帝從裡麵出來,宮內爆發出了一陣瘋癲的哭笑和桌椅、玉器砸地的聲音。
哪怕至此,齊帝也隻是將養元宮的人換了一遍,而非囚禁太後。
是他不想嗎?
是不能。
太後手裡握著一塊兵符,這塊兵符可調動的軍隊是長安城三十裡外的戍城軍,帶領這支軍隊的將軍是太後的親弟弟。
大齊的兵符一地一符,分成左右兩塊,一塊存於朝堂一塊握於君王之手。
先帝在位時發生了匪患,他信不過常規,於是將常規遠調安南,把負責安南的太後的弟弟司馬術調回長安。
你調也就調了,自己握著兵符,也不是什麼大事,但先帝腦子有病,把調動長安戍城軍的這半塊兵符給了太後。
給出去的東西想收,收的回來嗎?
太後日日找死,司馬術也清楚姐姐的脾性,生怕齊帝怒而弑母,握著戍城軍的權柄不敢離開,太後也不會讓他離開。
這成了齊帝心頭的一根刺。
每日一封請安折子,看似是問陛下安否,實則是問太後安否。
除了請安折子,私下裡定有密信往來。
齊帝怕的是太後手中兵符根本不在皇宮而是已經交給了司馬術,隻等哪天暗號一對,帶兵直奔皇宮。
三十裡,十萬大軍!策馬疾馳也就小半個時辰!
若給齊帝足夠的時間他自然不怕這十萬大軍,可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大齊春闈三年一考,明年是他登基後第一次春闈,選出的人才身份乾淨,無派彆未站隊,完全可以培養成自己的心腹。
他原想著等春闈後選拔出人才,逐步替換了太後的人,以期平穩的過渡政權,若事情順利,明年就能將太後一舉扳倒。
如今一鬨,他不得不做好最壞打算了。
太後懷孕是個醜聞,足以動搖太後的威儀,所以齊帝不僅沒想著幫太後隱瞞,他還要廣而告之!
看司馬術要怎麼應對!
想清楚事情利弊,齊帝任太後如何瘋魔,都不惱了。
齊帝的‘不在意’和‘心胸開闊’激怒了太後。
“憑什麼!哀家要看他痛哭流涕!”
太後喊的聲嘶力竭,渾身發虛。
而養元殿的太醫們沉默的端著一碗碗的安胎藥。
陛下說了,得讓太後喝下去。
如果太後的孩子沒了,他們的命也沒了。
太後身邊的嬤嬤神情悲苦。
“娘娘,歇歇吧……”
太後躺在榻上,忽然一把攥住身邊摔碎的銅鏡,看著鏡中被癡嗔恨惡充填的花容月貌。
她摸著自己的臉癡癡流淚
“哀家才38歲,若不是太祖皇帝,齊壽那肥頭大耳滿身膩肉的豬!他配得上哀家嗎!!”
太後想起自己的淒苦嗚嗚大哭,她明明都認命了,她想著這輩子就這樣了。
後半生生個兒子依靠,那看見就想吐的丈夫管他去死!
於是她拚命給先帝納妾,隻要對方晚上不來找她就好。
每次同床她又恨又屈辱,肥的她無法下口。
十四歲懷胎,吐的她什麼都吃不下,人瘦的可怕隻剩肚子大大的,她每天嚇得哭。
煎熬了十個月終於解放了,生下的那一刻她滿心祈禱兒子不要像齊壽那般醜。
老天爺聽到了她的願望,齊帝生下來白白嫩嫩還乾淨,一點也不肥。
太後滿心欣喜,覺得熬出頭了後麵的日子有盼頭了,結果,她隻看了一眼!
她千辛萬苦,萬般掙紮生下的兒子被彆人抱走了!
親生骨肉被硬生生從心裡撕扯出去的絕望,讓她又哭又鬨,恨不得拿著刀去跟太祖拚命!
太祖一口一個太孫尊貴不應長於婦人之手,讓他們母子二人五年不得相見!
第一次見麵,就是她卑微的跪在地上,遙遙看了一眼。
“爺爺,那個女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