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帝殺的人太多了,過往一年在午門斬首的罪人加起來沒這四天的多。
滿地的紅色,經清水灑掃鋪開一裡也未能掃乾淨。
詔獄的慘叫從高昂到悶哼再到息聲。
屍體成車運往亂葬崗,陛下不允許有人為他們收屍。
黑衛中有能人異士馴養了禿鷲,成群的禿鷲落下,屍體頃刻間變成了白骨。
蘇長河生前如明月,死後如鳴鐘,不絕於耳。
他的年齡停留在弱冠之年,他的名字刻於血色長安。
許多人被這四天的帝威占據心神,因此忽略了一個人。
大皇子祁承友。
在太子陪伴下,齊帝安安分分用完了一頓飯。
被陛下形容‘鹹了’的魚湯,小太子為陛下盛了兩碗,陛下喝的一滴不剩,滿心滿眼都是兒子。
飯後兒子拿出了尤美人親手寫的‘罪證’,齊帝也沒有多生氣了。
一封拆了的信。
上麵寫著尤美人對皇後的嫉妒,寫她對蘇長河著魔的覬覦,寫她得到蘇長河的計劃。
這是一份犯罪經過,最後的一句——我一定要得到蘇長河,似預言,似孽果。
尤罪人的筆記,齊帝認得。
捏紙的手恨的發白。
“祚兒是從哪裡得到的?”
小太子苦惱道“大哥給的,大哥說如果有一日孤因他身邊的人而困擾,可以拆開看這封信。”
“孤沒有被困擾,但是父皇似乎被困擾了,所以孤辜負了大哥打開了信,孤是不是不能再和大哥兄弟好了?”
齊帝聽的心熱,抱著兒子親了兩口。
“知道上麵寫的什麼嗎?”
小太子一本正經答“孤識篆體一騎絕塵,同歲人不可比擬也。”
“但是太傅說孤的字貌平,但孤容貌姣好,所以寫出的字常出現它們認識孤,孤不認識它們的誤會。”
“這張字,它們不認識孤,孤心寬體胖不計較了!”
齊帝聽了半天,就聽出三個字——不認識。
皇子最先學的是官文篆體,楷書和隸書常等到皇子們學五經時作為陶冶情操的課業傳授。
這封信全文楷書。
齊帝也覺得兒子不認識,否則怎麼就大呲呲的拿出來給他了,若非他已經冷靜,這做法好比火上澆油。
他無奈的拍了拍兒子吃飽的小肚子。
“你的滿腹經綸聰明機靈呢?”
小太子“正常人誰肚子裡裝經綸,聰明人肚子裡裝的是屎!”
齊帝嗔他“……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