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零年代的關東山,多子多福是一種固定觀念。
若是一家上下沒有幾個男丁,就好像是一種很丟人的事情。
一家夫妻兩個,膝下沒有個兩三個男孩兒,總是避免不了被人家指指點點一番。
人口基數一旦大了起來之後,對於一個村莊來說是一把雙刃劍,大量的農活有人來乾,可是在農閒時候幾百個年輕漢子聚攏在一起,無疑是一團炸藥桶。
喬家鋪子上上下下幾百戶,進入族譜的男丁也有不下幾百人,對於貓冬的他們來說,搖骰子,推牌九,喝酒侃大山便是唯一的樂趣。
按照道理來說,建國之後對於這種行為早就做了判定,是被令行禁止的。
但是喬家鋪子在深山老林之中,所謂天高皇帝遠,就隻能夠靠著大隊書記來督導。
可要是這賭場是大隊書記兒子所開設的呢?
喬家鋪子外麵的一處老平房內,人聲鼎沸,大笑聲,痛哭聲,埋怨聲絡繹不絕。
偶爾不時的還能看到幾個婦女怒氣衝衝闖進來,隨後罵罵咧咧跑出去,嘴裡還嘟囔著“死鬼”“混賬東西”這些詞語。
沒錯,這是喬家鋪子的賭場。
此時已經日薄西山,吃飽喝足不願意早些睡覺的喬家鋪子眾村民便會齊聚於此,人數增多讓即使沒有火爐的屋內也變得熱氣騰騰。
輸急眼的村民有甚者更是脫下了棉袍,抵押在了桌子上。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喬大方搖晃著骰盅站在桌子後麵,在他麵前還有一群癡癡傻等村民。
這也算是喬大方的天賦了,十賭九勝,也是憑此他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莊家。
不過今天他算是棋逢對手了,這幾個月來,喬家鋪子賭坊的名聲越來越大,更是吸引了不少彆的大隊的村民,不過能夠高高興興贏回去的很少,大多數都是無功而返。
萬事都有例外,今天的喬大方看起來臉色有些沉重,因為他棋逢對手了。
兩個外姓村民天不亮就來到了賭場,整整贏了一天,喬大方一手調教的不少小兄弟都倒在了他們的麵前。
兩個人三毛錢起鍋,短短一天便豪卷了五十斤小米,二十斤大豆,三十斤豬肉,五塊錢以及三十斤麵粉的糧票。
如此戰果在當時已經堪稱大勝特勝。
喬大方對於這些能夠救人一命的東西倒是不以為意,從小就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他也從未餓到過肚子,他更在意的是名聲。
如果今天這兩人就這樣得勝而歸,那自己的麵子便會一掃而地。
骰盅一頓上下翻滾,剛才還熱鬨要死的賭場此時卻鴉雀無聲,對於那些早已經入迷的賭客來說,骰子搖晃的聲音無疑是天籟之聲。
當喬大方重重將骰盅扣在桌麵之上,這無疑是牽動著所有人的心思。
“大大大!”
“小小小!”
起哄架秧子,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村民們也開始一如既往大聲吼叫了起來。
喬大方滿頭大汗地盯著兩個樣貌普通的外鄉人,故作鎮定道“怎麼樣?最後一把了,能下的賭注都到位了,贏了,你們的東西翻倍,輸了嘿嘿,就彆怪弟兄們不講道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