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嚴生掛掉電話,揉了揉眉頭,才對守在一旁的妻子道,“程氏家宴,是為了介紹少族長夫人給各旁支的人認識。”
他語氣艱澀,“小婉……是他們的少族長夫人,自然……也在場。”
姚麗梅拽著手心,“她……不要我們了。”
所以來京都,沒給他們一通電話,也不上門給他們拜年。
溫嚴生想起昨天給父母打電話,父親話裡頭的意思。
看妻子這般難受,他輕歎口氣,“小婉……”
他不知該怎麼向妻子開這個口。
“嚴生……我們去找小婉吧,告訴她,我們還是愛她的。”姚麗梅的眼淚伴隨著話語掉落。
她怎麼可能不愛自己的女兒。
可她怎麼就把自己的女兒越推越遠了呢?
她想起當年接生江柔的事……
若不是……
姚麗梅不敢繼續想下去,她狠狠地甩了甩頭,意圖甩去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是她的錯,她不應該隻顧著照顧小柔而把親生女兒放鄉下的。
可她要上班,小柔是早產兒,剛出生的時候比貓還小,她心中有愧,所以把注意力放在小柔身上,導致小婉差點被人販子拐走……
那天……小柔發高燒,溫嚴生還在部隊裡,陳新如要值班,沒有人幫她。
她抱著小柔去醫院,交代小婉好好待在家裡。
可小婉不肯,一定要跟著。
她就一隻手牽著小婉,一隻手抱著小柔去醫院。
醫院不遠,又是她的工作單位,所以她就放鬆了警惕,讓小婉坐在候診區等她。
等她安頓好小柔,再出來找小婉的時候,本該在候診區等她的女兒卻沒了蹤跡。
那刻的慌張與絕望幾乎把她給傾覆了。
她能怎麼辦?
她能怎麼辦?
醫院的同事保安都幫忙找,終於找到了被帶到小巷的女兒。
隻差一點,她的女兒就被她弄丟了。
可小婉卻不知道自己經曆了什麼危險,還傻乎乎地告訴她,“媽媽,那個阿姨讓我幫忙……”
哪個大人會需要一個不足三歲的孩子幫忙?
姚麗梅快瘋了,她第一次打女兒,打她不聽話,沒有乖乖坐在候診區等她,打她跟陌生人走……
她邊哭邊打……
而那一次,小婉也被她嚇到了。
而後溫嚴生也趕來了。
他身上的傷還沒好,看到哭泣的妻女,自己哪怕受再大的傷都不曾掉淚,卻在那時眼淚直流。
他對不起他的戰友,也對不起他的妻女。
而後,他的傷讓他不得不轉業,夫妻倆繁忙的工作,讓他們麵對經常生病的養女,和懵懂無知的親女時不得不做出選擇。
江柔那麼小,那麼脆弱,需要京都先進的醫療技術,必須精養。
而小婉,那麼乖,回老家有父母兄嫂幫忙照顧,就不怕因為疏忽而弄丟。
可後來呢?
打電話回老家,總會聽到女兒追問,“爸爸媽媽,你們什麼時候來接我回去?”
他們愧疚,不敢多打電話,總是草草問候了父母,再定時轉錢回去,以為這樣,女兒溫飽不愁,就可以了。
他們的注意力除了工作,幾乎都傾注在小柔身上,成了本能。
而他們的女兒,也不再給他們打電話問他們什麼時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