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開我,你做什麼,等會兒被劇組的人看到。”
服裝間裡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但熟悉的味道將未知的恐慌衝散了些,僅留下幾分對蔣厭的忌憚。
紀阮刻意收斂著聲音。
黑暗將他們平日裡爭鋒相對的爪牙全都掩蓋隱藏,刻意被壓抑的溫柔與擔憂被無限放大。
“你心虛什麼?”
蔣厭湊近,抵著他的耳朵低語冷笑,握著拳抵在門板上,幾乎將他整個身軀都籠罩在懷裡。
姿勢曖昧繾綣,像黏膩的情侶。
卻語氣譏誚,儘是嘲諷。
紀阮的確和以前不一樣了。
好像突然間就會演戲了。
在他眼前演善良演無辜,甚至比熒幕裡呈現的角色都還要逼真幾分。
他都差點分辨不清楚,到底哪個才是真的紀阮。
蔣厭討厭這種感覺。
他眼中的紀阮就是個自私到不擇手段的紈絝惡棍,怎麼會露出這樣驚慌緊張的神色呢?
怎麼會像個傲嬌的貓一樣給他準備早餐,送他到片場呢?
那晚又怎麼會擔心他生病著涼。
這些都是因為紀阮在公司沒了權力,學會偽裝罷了。
蔣厭將他這段時間所有的反常,全都歸功在了新的借口之上,唯獨不敢再輕易相信他的善意。
“什麼叫我心虛?還不是你在這兒摸著黑裝神弄鬼。”
“快起開,不然我讓你好看!”
狹窄逼仄的空間裡他們甚至都看不清彼此的臉,聲音就好像破開了墨色,躍然於耳畔。
紀阮語氣中每句聲調的抑揚起伏都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半點兒波瀾都逃不過蔣厭的耳朵。
尤其是如今他沒底氣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即使看不清,但紀阮故作凶狠的模樣就已經清晰地出現在了蔣厭的腦海,連威脅都毫無威懾力。
“要我怎麼好看?”
“嗬,是像之前那樣把我打暈扔在垃圾堆旁邊嗎?還是讓你的狐朋狗友把我賣到會所的床上?還是又有什麼新花樣?”
他們間的窗戶紙幾乎快被完全戳破。
紀阮被他雲淡風輕的語調嚇得夠嗆。
隻覺背後一陣陣陰風吹過。
毛骨悚然到總有種蔣厭輕飄飄說完後,就要將他立馬暗殺肢解分屍的感覺。
不是吧。
紀阮皺著眉。
不好作答他扔出的難題。
要是真順著他的話狠狠威脅放下狠話,估計話還沒說完,就已經激怒了眼前的瘋批反派,連全屍都不剩。
要是沉默,在他眼中說不定又要被當成默認。
要是不回答,說不定他以為自己在心虛逃避。
看著蔣厭頭頂70的黑化值,左右都惹不起這個煞神。
“我今天不想跟你吵架,這是在外麵,注意影響可以嗎?我現在被這部劇搞得焦頭爛額,沒時間搭理你,蔣厭,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自找不痛快。”
紀阮皺著眉認真說道。
警告奚落中又帶著幾分淡淡商量退讓的意味。
“嘎吱。”
黑暗中那雙大掌用力攥了攥,指骨都被捏得嘎吱作響。
就在紀阮的肩膀上方,耳邊的位置。
近到給他一種自己的骨頭即將被捏碎的錯覺,讓紀阮有些不敢呼吸。
空氣中淡淡濕潤的潮氣蔓延著,冷意侵襲。
就當紀阮以為對麵的人不會開口回答的時候,蔣厭低沉冰冷的聲線才再次響起,“焦頭爛額?和我拍就這麼讓你惡心啊?”
輕冷的語調含著幾分促狹的笑意,卻讓紀阮遍體生寒。
不用看清他的神色,都能感受到蔣厭此刻情緒不太對勁。
脖子涼颼颼的感覺再次襲來。
他明明是讓蔣厭注意影響,放過他的意思。
怎麼到了他耳朵裡,就又成了自己看不起他了?
在他眼裡,自己做什麼都是錯。
紀阮現在的心情簡直是比六月飛雪還要冤,反派的心思也比桃花潭水還要深千尺。
難啊!
“你在外麵發什麼瘋?有什麼事回家再說。”
說完,紀阮在狹窄逼仄的空間轉了個身,避開了近在咫尺的危險氣息,握上門把手轉動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