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變遷。
顧遠洲找到顧衍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
從前清冷矜貴的少年如今像是丟了魂兒一樣坐在沙發上,手裡攥著一張被濕暈模糊了字跡的紙條。
像活雕塑般坐在窗前。
頭發亂糟糟的,漆黑的雙眸空洞無神。
看上去狼狽極了。
“少將,我們終於找到你了!”
副將眼中閃爍著淚光。
可對麵的男人半點回應都沒有,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顧遠洲無奈地歎了口氣。
“小張,你負責帶阿衍回去,我先去找紀阮。”
“遵命。”
說完,顧遠洲深深地看了一眼原地的顧衍,皺著眉快步離開。
這次和前世似乎有些不同。
他的阿阮怎麼會這麼巧,和顧衍同時掉到了荒星呢。
想著,顧遠洲有些不安,眉頭突突直跳。
但看顧衍的狀態,應該是沒見過阿阮的。
想著,顧遠洲滿心焦急地往外走去。
第一星係的戰艦很快離開了荒星。
幾天後。
那條途經無數次的山坳間,野山茶花旁多了座墓碑。
穿著華貴製服的清冷少年坐在花海中,指腹一寸寸描摹著墓碑上屬於他心上的那個名字。
低沉的聲線顫抖不停。
淚水淹沒在潔白的山茶花瓣上,滑落在泥土中消失不見。
“阿元,我看到你最喜歡的花了。”
“和你說的一樣,很美,很美。”
他哽咽地說著。
墓碑上隻有名字。
他甚至連小阿元的樣子都刻畫不出來。
照相館留存的照片也都被阿元悉數銷毀。
屬於阿元的痕跡,似乎徹底消失了在他的生活裡。
一切都像是場夢。
可怎麼能忘呢?
那是他愛到骨子裡的人啊。
怎麼可能是假的呢?
顧衍哭紅了眼,頹靡的脊背無力靠在墓碑上。
在望向那片搖曳的花海時,心臟被巨大的痛苦籠罩著,痛的他幾乎快要窒息過去。
痛到他想死。
大概隻有這片花海知道,
他是真真正正地被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啞巴救贖過。
他們是真的相愛過。
“阿元,我好想你。”
“阿元,帶我走吧,好不好”
顧衍望著大片大片望不見儘頭的野山茶花,那股淡淡的芬芳讓他的心被撕裂,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
他有些呼吸不上來。
腦海中閃過荒星小啞巴軟著聲音答應要嫁給他的場景。
指尖捏著鋒利的刀刃,朝著手腕緩緩劃去。
好冷。
阿元現在也是這麼冷麼。
淚水從顧衍的眼角緩緩滑落。
血色染紅了潔白的花瓣。
而不遠處的張副將看到血色渲染,慌亂跑上前。
跟在顧少將身旁好幾年,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少將大人。
少將大人大概是很愛很愛這個叫阿元的人。
因為他看的出來。
剛剛一向冰冷無情的少將大人,是真的想死。
天氣已經徹底暖了起來。
學院兩旁的大白楊枝繁葉茂,教學樓前土地中開出了豔麗的花。
一切都似乎變得平靜下來。
剛下課,紀阮還沒走出教室,光腦便傳來了通訊請求。
他打開一看。
是顧遠洲。
自從荒星回來後,顧遠洲好像對他的關心多了些。
他撥動了接聽按鍵,耳畔立刻響起男人溫柔低沉的聲音,時不時夾雜著幾聲輕咳,
“阿阮,今晚有家宴,要我去接你嗎?”
紀阮訕訕笑了笑,
“不用了,顧先生,你好好休息吧,我忙完會自己過去的。”
“沒關係的,我剛好順路,我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