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陸先生今天剛從雲城回來。”
紀阮順著他大掌的方向望去。
才看到那個灰色長衫的男人,拇指上戴著價值不菲的玉器,隻要了一碗素麵。
腦海中又恍然閃過那張模糊的信紙。
他才想起來。
顧年的母親曾在信中提起過,她跟原主師父、及這位姓路的先生有著密切的關係。
說不定這位路先生知道一些當年的真相。
想著。
紀阮側頭與顧年對視了一眼,才按捺住了自己微微升起的身軀,又坐回了原位,動作很細微。
眼波流轉間,他們仿佛讀懂了彼此的眼神。
直到看著隔壁桌的那個路先生吃完飯。
紀阮朝著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兩人才同時起身。
灰色長衫的中年男人才起身,緊接著肩膀便傳來一陣壓力,又被按回了座位上。
那男人滄桑的麵容有些驚慌。
望著身旁高大的兩人,語氣都帶著幾分顫抖。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
按下他想離開的想法後,紀阮跟顧年分彆坐在了中年男人的兩邊,仿佛恰好堵住了他逃跑的路線。
而男人眼中透著幾分忌憚。
像是經曆過這樣的場景似的,暗中拂袖遮住了自己的手。
並沒有過多的掙紮。
顧年冷淡的目光望著他,語氣也沒了剛剛的惡劣,反而有些正經嚴肅起來。
“路叔叔,我母親是大帥府被火燒死的三姨太。”
話音落下。
他們看到了那男人的臉上陡然出現幾分感傷的情緒。
眼神中的驚慌也被痛苦代替。
他抬起手,輕輕朝著顧年伸去,仿佛想觸摸他的發頂,眼底儘是懷念的神色。
“梅蘭啊。”
“你竟是她的兒子。”
中年男人的手最終還是停在了顧年的額前,沒摸上去。
連同眼中升起的愧疚,顫抖著收回了手。
“唉,你找我做什麼。”
他垂下視線,整個人頓時蒙上一層濃鬱的孤寂。
紀阮在一旁安靜看著不作聲。
“路叔叔,我想知道母親生前的事,我不相信她的死是意外。”
顧年麵無表情的說著。
臉上的淡定絲毫沒被男人的情緒所影響。
仿佛隻是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聞言。
中年男人默默地歎了口氣。
仿佛想起了什麼不好的回憶般,聲音中帶著莫大的痛苦,
“你還有大好的未來,這些事你還是不要瞎打聽了。”
“我隻想知道真相。”
幾乎是寂靜了幾秒。
正當紀阮想著該怎麼讓這位路先生開口時。
就聽見了他的歎息聲。
“唉,好吧,你是她的兒子,本該有知情權。”
“你的母親很愛你,她的死也的確很蹊蹺。”
遙遠的回憶被拉開。
中年男人的臉上緩緩升起幾分懷念的神色,眼神悠遠。
“我與陸生、還有你的母親本是青梅竹馬,她是梨園戲班班主的女兒,美貌是荔城傳聞間數一數二的。”
“但論曲藝,當屬陸生最厲害,他是荔城最好的青衣,本來我與梅蘭是台子上的搭檔,私下裡也早就私定終身,可突逢戰亂,恰逢國外一名文學教授看中了我們戲班的曲藝,給了一個免費去國外留學的名額,班主再三商討之下,便讓我去了。”
“隨後顧大帥占領荔城,燒殺擄掠,將梅蘭娶到府上做了姨太太,當時我人在國外,收到了師父的書信,上麵說,大帥府點名要我們戲班去表演。”
“陸生師兄也來了信,說不論如何都會替我將梅蘭救出來,叫我替他照顧他的小徒弟。可最終我隻得到了陸生師兄慘死的消息,不久後,我便回國。”
“就收到了顧家大太太的口信,說梅蘭在府中過的如何慘烈,我便心生憤懣,悄悄見了她,可那時,她已經有了你,不肯跟我一起離開荔城。”
“我幾次三番想帶她離開那虎穴,可她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