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宮殿中。
“去把尤萊亞給我找出來,發現後,暗中把他處理掉。”
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女人坐在床邊。
她正在擦指甲油的手頓在半空中,目光中都是淩厲的恨意。
“遵命。”
那個黑騎士領命後就離開。
華麗燈光下,溫麗娜的臉氣的有些扭曲猙獰。
連一旁伺候她的女傭都被嚇的不敢出聲。
“沒想到,親愛的弟弟,姐姐真是小瞧了你。”
女人幽幽的聲音含著幾分怒意響起。
要不是大祭司提前在鎮口埋下了眼線,他都不知道赫拉帶著尤萊亞回來了。
最讓她震驚的是。
尤萊亞在黑暗森林活了下來。
還恰好遇到了赫拉!
不行!
他這次回來肯定是來複仇。
尤萊亞,不要怪姐姐心狠了,我們之間注定隻能活一個。
我們的秘密,絕不能讓其他任何人發現。
翌日。
下雪了。
雪花在空中飄轉著落下,微弱的陽光躲在雲層後麵,與天光徹底融為一體,幾乎辨彆不出來。
空氣中漸漸有些冷。
卻依舊讓人如臨夢境。
“收起尾巴和耳朵,小安德蒙,我帶你出去買東西。”
聞言。
小安德蒙從床上爬了起來。
乖乖收起了纏在他胳膊上的尾巴。
任由少年溫柔耐心地為他套上了棉絨的襯衫。
收拾打扮了一番,就像個精致漂亮的小王子似的。
紀阮滿意地點了點頭。
才帶著小家夥出門。
不出意外的。
光明國小鎮上人來人往。
巡視的士兵增加了很多,卻絲毫不影響鎮民的來往。
紀阮帶著寬大的圍巾,恰好遮住了半邊臉,左鄰右舍的鎮民都沒留意他們,隻有偶爾幾道目光落在小安德蒙身上。
“乖,抓緊我的手,不要亂跑,聽見沒?”
少年蹲在雪中,冷白如玉的指尖挑起一縷細雪,輕輕抹在了小安德蒙的臉上,語氣輕柔。
或許是小安德蒙第一次看雪。
淺紅色的眼眸呆呆的。
“嗯嗯嗯。”
他彎著眼睛點了點頭,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就是雪啊。
他隻記得自己跟著父王母後一直生活在古堡中。
母親告訴他。
不許跑出去,森林外麵都是狡詐又壞心眼的人類。
小安德蒙指尖蜷了蜷,攥緊了身前少年的手。
眼底盈著幾分雀躍。
可他怎麼覺得,尤萊亞是個特彆特彆好的人。
一點都不像母親說的陰險狡詐。
尤萊亞親起來軟軟的。
笑起來時也軟軟的。
他很喜歡很喜歡。
黑暗森林中隻有亙古不變的紅月與陰天。
連天上的陽光都是沒有溫度的。
小安德蒙眼睛緊緊跟隨著眼中的人。
他不喜歡外麵的陽光,但他喜歡尤萊亞身上的溫度。
暖暖的。
一點不像天上的陽光那樣刺眼。
他喜歡。
也喜歡剛剛俏皮玩雪的亞亞。
亞亞真好。
紀阮沿著攤販一路買了很多東西。
錢都是赫拉專門給他留下的。
飛鴿傳來的信中說,現在並不是個進宮的好時機。
不過也沒什麼關係。
他剛好可以和小安德蒙一起過個年。
“哦,我的天,這是您的弟弟嗎?真是太可愛了!”
攤販老板娘驚歎地捂著嘴。
眼睛被小安德蒙乖巧的小臉吸引住了。
紀阮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發,
“是的,他是我的弟弟。”
“天哪,我還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小孩,這幾支煙花送給你們,希望新的一年有好運。”
“謝謝。”
紀阮接了過來。
拉著他往外走去。
周圍的店鋪閣樓間都掛上了紅色的彩帶。
白皚皚的雪地上都是一排排淺淺的腳印。
他們手牽著手踏過。
天空中飄轉落下的幾片雪花落下,將他們路過的印記描淺。
忽然間。
紀阮停留在路邊。
看著眼前台子中央裝點了紅色彩帶的果子樹。
周圍的鎮民都圍繞著它,在頭頂拉了一排排金色的星星燈。
明亮的光線照亮了空氣中紛紛揚揚的雪花。
甚至將他們鼻息間的氣息也照出了具體的形狀,一團團白氣聚攏又消散在空氣中。
四周喧鬨繁華。
處處都透著新年的熱鬨氣象。
但紀阮卻淡淡地站在人群外,看著中央那個台子。
那個地方曾經是刑場。
是他傳過來時,被綁在木樁上,熊熊烈火包圍的刑場。
他差點死在了這兒——屬於他一個人的刑場。
紀阮看著眼前無數轉著圈慶祝的鎮民。
不禁有些感慨。
這些人,都是風雨中飄搖的一根薄草。
無論誰忽然被燒死在角落。
轉眼間又能被忘記。
他們抱團取暖,似乎這才是彼此存在過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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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地,紀阮有些笑不出來了。
是啊。
誰都有自己存在過的證明。
可他呢?
現實中沒人記得他。
為了融入身邊的圈子,他必須得偽裝善良,必須要故作乖巧,明明心底虛浮卻也要露出溫柔的笑。
因為這樣,才能成為他們身邊連號都排不上的朋友。
可他從沒覺得有什麼。
他隻是在扮演一個正常人而已。
可現在忽然間覺得有些孤寂了。
那些任務中的情緒他都已經記不清了。
或許對於係統與天道來說。
他也是一串隨時可以銷毀的數據而已。
但此時。
紀阮能清晰地感受到安德蒙的目光。
他存在過嗎?
大概是存在過的。
他在安德蒙的眼中存在著。
雪下的有些小了。
紀阮牽著掌心中的小手,轉過頭時露出勉強的笑。
“我們回去吧,安德蒙。”
小家夥拉了拉他的袖子,揚著臉示意他蹲下。
紀阮不明所以地彎下身子,溫涼的指腹溫柔貼近他的額頭。
“怎麼了?冷嗎?”
他輕柔的聲線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