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野忍下心裡的哀傷,抬頭看向天際逐漸升起的太陽。
起碼,
起碼他現在,還有媳婦兒真心疼他。
萬幸,他還有他媳婦兒。
。
顧野因為早上和他娘的爭吵,上工的時候就有點晚了。
杜二狗在早就在顧野旁邊的田裡,除了兩壟麥子的雜草了。
他難得見顧野上工遲到,更沒見過顧野如此垂頭喪氣。
杜二狗從田裡爬出來,上前迎了顧野幾步。
“咋了野哥,跟江知青吵架了?”
顧野現在就聽不得彆人說媳婦兒的壞話,他狠狠瞪了杜二狗一眼。
“胡說什麼呢!你嫂子跟我感情好著呢!”
杜二狗撇了撇嘴,得,是他多管閒事了還不行嗎?
“那野哥你咋了?”
顧野甩了甩頭,恢複了原先的冷冽。
“沒什麼,家裡的事兒。”
杜二狗默了默,顧野家裡他是知道的。
顧野雖然跟他一樣,都是沒爹的孩子。
但他娘是真的疼他,顧野的娘,就隻是把他當成搖錢樹而已。
他之前想勸顧野,彆對他娘存有那麼多的希望。
但是,這話他還是沒能說出口。
畢竟,那是他野哥的親娘。
說破天了,都還有血脈的親緣,是割舍不了的。
萬一以後野哥和他娘和解了,那他就成了挑撥彆人母子關係的罪人了。
杜二狗也不追問,他拉著顧野就往地裡走。
“野哥,我可都收拾了兩壟麥子了,今天你要是趕不上我,我可瞧不起你!”
顧野知道,杜二狗這是故意打岔,招他笑呢。
他也不板著臉了,不管彆人怎麼樣,日子還是要繼續過下去的。
顧野背起鋤頭,跟著杜二狗下了地。
“你小子,等著,老子馬上追上你!”
過了一上午,顧野還是比杜二狗先把活乾完。
杜二狗看著顧野得意的樣子,氣得扶著鋤頭想罵人。
娘的,他就不該心疼顧野!
“野哥,我娘煮了餛燉,你上我家吃口去?”
顧野衝他擺了擺手,這年頭,誰家裡都缺吃的,杜二狗母子平時缺衣少食的就可憐,他可不能去彆人家添亂去。
“我就不去了,我還得去前灘乾活。”
杜二狗愣了愣,“前灘?那不是你三弟乾活的地方嗎?”
顧野苦笑了下,“是啊,是他的。”
杜二狗看著顧野的臉色,還能有什麼不明白的。
估計早上野哥情緒低落的原因,就是被陳翠萍逼著讓他給顧順乾活吧!
杜二狗安慰地拍了拍顧野的肩頭,“沒事兒野哥,前灘的活乾得快,對你來說不算什麼的。”
顧野點點頭,剛要走卻又被杜二狗叫住
“野哥,我剛想起來,這兩天下大雨,前灘的土鬆得很,你三弟的地又在河邊,你乾活的時候可要小心啊!”
顧野笑罵道,“你現在真是婆婆媽媽起來了,嘮嘮叨叨的,不就是前灘嗎,我又不是沒長眼!”
。
江雪睡了個飽,等太陽曬屁股了,才依依不舍地從床上起來。
她就著臉盆裡顧野給她換好的水洗了臉,背著個大背簍就上山了。
今天,她要上山去摘皂角。
她都跟王把頭談好了,每星期都會拿一批牛奶皂給他。
上次她用籃子裝了一半過去,家裡剩的不多了,得趁著這陣子閒,還是多做點的好。
她出來前,看了看罐子裡的奶粉。
奶粉隻剩半罐了,她得讓顧野去打聽打聽,大隊裡的牛奶賣不賣。
她這牛奶皂,總得有穩定的奶源供應才行。
沒逛多久,江雪就找到了一棵皂角樹。
紫黑色飽滿肥厚的皂角掛了一樹,壓得枝丫都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