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今天做了偽裝。
他穿了一身寬鬆短打,腰間彆著黑色短棍,頭戴氈帽,鼻梁上架著一副墨鏡。
明顯的武棍打扮,像是我的貼身保鏢。
挺好。
畢竟虎哥之前認識他,這樣可以避免被一眼認出來,省得麻煩。
我們來到竄貨局開辦的茶樓。
此刻,茶樓前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等穿過茶樓,到了堂後,一切又變得不同。
經過一條小巷,前方出現一座宅院。
古色古香的朱門前,兩排容貌姣好的禮儀小姐列隊而立,神態端莊,麵露得體微笑,隔出通道,直通茶樓裡。
這叫排場。
一輛輛車駛過,停了又走。
車上下來的人,衣著光鮮,氣度不凡。
他們身邊圍著不少人,少則個,多則七八個,神情肅穆,麵色警覺。
這也叫排場。
排場這東西,自古就有。
擺排場,不是為了裝腔作勢,這裡頭同樣有講究。
頭前引路,身後隨從。
依據排場大小,就能知道來客身份地位高低。
主家擺排場,是禮客。
客人擺排場,是敬主。
彼此默契,都為了給對方減少麻煩,免得招待不周,失了禮節,彼此生出矛盾不滿,莫名其妙的樹敵。
當然,這是老時候的做法,後來改天換地,大家都主動去了這類講究。
唯有地下的某些行當,保持著這種“規矩”。
此刻,大海左顧右盼,難免激動。
他跟我說,因為這老板和公家那位的關係,這行當裡的人,曆來都喜歡在這裡聚會,或者交易,或者商議。
但求一個穩當。
不過,人的身份不同,難免分個高低貴賤,三六九等。
能上這裡的,全是官商巨賈,各行各業,頂尖冒頭的人物,非富即貴。
一般人,進門的機會都沒有。
今天,他可算長見識了。
這要不是事出有因,那位急需找法子給自家兒子鎮魘,也不可能大門敞開,來客不究。
就這,一般人也不敢往裡湊。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衝撞了什麼人,惹了什麼禍,不說死無葬身之地,今後也彆想在這地界混了。
大海很激動,我卻很平靜。
四妹教我本事,帶我走南闖北的時候,這種地方,我去過不少,自然不覺得稀奇。
我們在兩排禮儀小姐的恭敬迎接下,進了宅院。
不用開口問,一個小姑娘立馬走出,領先半步,不斷引導,絕不讓客人找不著方向,尷尬難持。
潤物細無聲,講究。
跟著小姑娘穿庭過院,廊坊裡左彎右繞,終於到了會場。
這院子,就是今日這竄貨局的主場。
此時,院裡已經來了不少人。
正主坐堂,各自的武棍保鏢立在堂外牆角。
堂內歡聲笑語,交談聲此起彼伏,堂外武棍靜默不語,神情肅穆。
一步之遙,兩個世界。
大海跟著我走到廳堂,自覺的止了步,往堂外牆角空處一站,雙手交叉,不言不語。
會場裡,這會兒人不少。
抬眼一看,大廳內一色人等,穿著得體,又帶著股舊社會的味道。
這股味道,我熟得很。
那是屬於古玩典當的味道。